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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昏昏欲睡的桃花听到这话猛然惊醒,往自家姑娘身边靠靠,略带审视的目光掠过金枝,不知她究竟打什么主意?
青黛依旧望着窗外青山,并没有因为金枝的问话而转过头来,只轻轻地吐了两个字“见过”,便再没有多余的话。
金枝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激动起来,思忖了半晌才说:“我家姨娘身子一直不大好。听说余公子师承其母,而余夫人又是江宁有名的医女,多在城中富贵人家中替后宅夫人们看病。我与余公子不甚相熟,不知道能不能托妹妹请公子去府上为姨娘看诊?”
青黛转过头不再看窗外的风景,伸了个懒腰,朝桃花说道:“桃花,找个垫子来,我想睡一阵。”桃花得令,忙从旁边小柜里取了软靠枕给青黛垫在后背,扯着丝绢薄被搭在她的肚子上。
金枝不见青黛说话,就看桃花忙活,咬着唇瓣甚是委屈,轻唤了声,“黛妹妹。”
“我家姑娘人小爱犯困,今晨又起得大早,这时间累了要歇息,还请金枝姑娘有什么事等回府了再说。”桃花拢好了被褥和靠垫,又说,“姑娘若想请大夫给姨娘看,也该知会你们家太太一声,哪有越过你家太太直接来请托我们姑娘的?”
好桃花,这话甚得我心!青黛在心中暗赞一句。
金枝羞赧,“我一时心急,考虑不周,妹妹勿怪!”
“姐姐仁孝,妹妹我也感动。”青黛睁开眼,睨了金枝一眼,“你家姨娘若真病了,就请表舅妈派人来请余大哥好了。若不是什么大病,我看还是寻别的大夫瞧瞧就好了。江宁城大,不是只有余大哥一个大夫。况且余大哥是要赶考之人,怕是没有旁的心思用在琐事上。姐姐素来聪明,不会看不出这一层吧?”
金枝眼中划过惶恐不安之色,难道青黛知道什么了?还是余公子发现后才让青黛传话的?不然她小小年纪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包含深意的话来?
青黛也不想人家把她当小妖怪,可有些话还是得点醒金枝。
余子都看起来并不是个普通人,他那个有传奇经历的母亲人所共知,但他的爹爹……想起手抚过杯底摸到暗刻文字“崇明御制”,自己昨日下晌请教了王阡才知道那是先帝爷的年号,而今上十五岁登基到今年刚满七年。一个能用得起御赐之物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余子都是真不知晓自己父亲的身世,还是另有隐情?总之,他已经明确了态度,用行动拒绝了金枝,那金枝还是早些断了念想为好。
自己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至于金枝能不能想清楚,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说起来,她也不过是想给自己谋个好姻缘罢了。
金枝沉默了半晌,咂摸青黛话中的意思,最后长长地叹气道:“我明白了。”
“姐姐没嫌我多事才好……”青黛闭上眼。
“妹妹聪慧过人,此事是我鲁钝没能想明白,还要多谢妹妹提醒!”金枝情绪有些低落,眼中一片迷茫。
“我母亲早逝,舅母她没女儿,外祖母和舅母两人都喜欢女孩子。”青黛忽然开口,金枝不明所以地望过来,见她闭着眼假寐,面色平静,一时摸不着头绪,就听见青黛继续说,“我不日就要回梧州了,外祖母她们定然不舍。姐姐有空可以多过府来陪陪外祖母。以后得空了,我让外祖母带你来梧州逛逛。”看着金枝再次受了打击的模样,顺便再帮她一次。
金枝双眼一亮,拉住青黛的手,“妹妹,你说得可是真的?”青黛睁开了眼睛看向她,却见她紧张地望着自己,眼中充满了期待,便点了点,“自然是真的。”
金枝眼睛一酸,眼泪涌了出来,“多谢妹妹替我着想,你的恩情我这辈子也不会忘!”
看着梨花带雨的金枝,青黛反倒不好意思了,“这又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几句话而已。至于以后,一切还得看姐姐自己了。”
“嗯,我省的。”金枝放开了青黛的手,拿帕子拭干了眼泪,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青黛默默地吁了口气,转头闭上眼,终于可以放心补觉了。
第33章信,礼物,过年
从引凤山回去没几日,上官老夫人带着青黛回了梧州。
一回梧州,老夫人就收到了庆阳上官鸿寄来报喜的信。第一件喜事是小冯氏怀孕了,正月怀上,到了庆阳才诊出来,母子平安,算信到的日子,如今已经有六个月了。第二件事,上官鸿给青蔷订了门亲事,由他的上峰庆阳知府保媒,他见过人后便定下了。男方是中军都督府正五品断事官孟大人的嫡长子,今年十四。两家定好待青蔷及笄,也就是三年后成亲。
对于小冯氏怀孕之事,老夫人并未表现出很大的热情,倒是青蔷定亲让她解了一桩心事,拉着青黛感慨了半天,还说以后定要给她也寻个好人家。
七月入秋,青黛收到金枝和王陶的来信,信里都提到外祖母腿疼的毛病犯了,不过外祖母一直念叨,说等来年天暖和了,一定要来梧州看青黛。青黛回禀了老夫人,去信给外祖母问候,顺便捎去了她亲手缝的第二件成品完工的绣活——一双护膝。
说起刺绣,朱嬷嬷直夸青黛有天赋,不论是辨料,还是配色眼光都极为精准。初时上手笨拙,但没三个月,起针落针已经似模似样了。第一件完工的作品送给老夫人,是一只双鸟纹香袋。老夫人看了也直夸青黛。只有青黛自己明白,她上辈子祖上是刺绣世家,这些基本功小时候祖母没有过世前手把手教过她,虽然过了十多年早已忘记,但对于刺绣的灵性悟性还是在的,所以上手也比旁人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