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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她被剧烈的撞击震得心肺俱颤,整个人被重物沉沉地挤压着,呼吸也瞬间被挤出肺腔,头剧烈地撞向了椅背,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声音。
……
钟情被一阵刺痛惊醒,浑身都像是刚被巨轮辗过,痛得她想怒吼。可意识慢慢清晰,她睁开迷蒙的眼,看到紧紧扑在身前的周明,脑中的意识慢慢转动。周明!她好想叫唤他,可是嗓子里干涩得像是枯竭的水井,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动动被他身体紧压住的手,手指只能扯到他的衣服,却根本动弹不得。他整个身体将她卡在椅子里,而他的背后就是变形的车架,再往外是另外一辆早已变形的车架。
钟情努力活动刚才有些麻木的左手,听到车外,不断有声音响起,哭喊声,救命声……她拼命地咽着口水,终于发出了虚弱的声音,“周明,周明。”可身前的周明一动不动,钟情被这股可怕的沉默吓坏了,心底不断漫出无边的恐惧。她努力想看清周明的脸,可他的头紧紧压在她脸侧,一动不动。突然,一股湿热顺着她的脸向下流,她的心一下破开,不要,不可以……周明,你不能有事,不可以!他一定受伤了。
她努力压住心里的惊慌,努力抽动埋在周明怀里的左手,在他西服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摸到他的手机。她使劲将手抽出来,摸索着按了120了,试着按响扩音器,当听到嘟嘟嘟的声音时,她的心一下活了起来,好了,她激动得开始哽咽。周明,撑住!
她哑着嗓子报了警,120急救中心显然刚收到了另外的报警电话,一下和她的情况对应上了,医生交待她不要动,车子马上就要到。
钟情哭着点头,心里狂喊,快点,快点。她再也承受不了看着别人死在面前,拜托快点!
钟情一遍一遍唤着周明的名字,可是他始终没回应,可怕的沉寂让时间变成另一种煎熬,她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周明,不要睡,起来回答我,回答我。
当她的心快要被这种煎熬折磨爆裂时,终于听到了120特有的警报声,由远而近。第一次,她觉得这种紧张的声音是那么悦耳,她的眼再度泛滥,周明,一切都会好的。
钟情很快看到很多白色大褂出现,他们训练有素地开始与警察一起用工具将周明小心地抬出去,然后是她。当她被抱出车子,她扭头看向那残破的车,才意识到这车祸有多惨烈,两辆车子像挤牙膏一样撞到了一起,脆弱的铁皮扭曲变形,恐怖之极。
钟情不断地对医生说,“他头流血了,救他,快救他。”医生按抚她,关上救护车的门。车子一下呼啸离开。
在路上,医生给她作了简单的检查,发现她只是有几处轻度擦伤,并无大碍,但怕撞击造成脑震荡,要求她进行详细检查。钟情呢喃着,让医生先给周明看,自己没事。
周明的伤比她严重多了,医生已经给他后脑的创口作了应急处理,治血包扎,并用仪器监视着他的其他身体状况。除了后脑的伤,他的肩背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钟情揪着一颗心紧紧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脸上血迹斑斑,她难过得呼吸困难。她知道,危急的时刻,是周明扑倒在自己身前,自己才毫发无伤。不然,照车子撞击的角度,她应该是伤得更重的那一个。
钟情紧揪着心,喃喃地祈祷周明没事。
很快到了医院,医生安排马上给周明检查,她被护士扶着去别房间作处理。然后,她看着医生护士忙碌着,听着他们互相交谈,才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场重大交通事故。原来,两辆摩托车在越过周明的车之后,在要超越前面的别克小轿车时,没有意识到别克前面一辆正横越马路的一辆电瓶车。其中一辆摩托急刹撞向了旁边的摩托车,两辆车撞到一起,横在路中间。后面的别克为闪避紧急刹车,却因道路湿滑,在路中间连打了几个转甩向了中心的护栏。周明为了闪避别克车,急打方向盘右拐,却不料被后面冲上来的一辆货车撞上,两车相撞挤在了一起。
听护士说,这次交通事故伤亡惨重,两个摩托车手一死一重伤,别克司机和周明正在抢救,货车司机只是轻伤。而钟情算幸运的,车子被货车撞击后居然能毫发无伤。
钟情傻愣地任医生上药贴上纱布,心里只担心周明的情况,他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有事?她不敢往下想,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沉寂,她就觉得好无助,好害怕。
她上好药,就坐在急救室的门口。警察过来找她作了笔录,她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警察通知她明天到警局去办理车辆手续,问她通知了家人了吗?钟情才恍然一悟,刚才一直紧张着周明,她都忘了通知家人。可一想到自己这样,她又害怕让家人知道担心,她没吭声。警察交待了些别的事,就离开了。
钟情坐在急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待周明出来。脑中仍乱哄哄的,仿佛叫喊声,哭泣声仍在耳边环绕,她紧紧握着双手不停地祈祷,很多画面仍像碎片凑不齐,她只记得刺眼的白光和灼烫的红色液体,心一下一下地颤抖着。
突然一声叫唤,吓得钟情浑身一抖,她快速转脸望向过道。孟想!钟情惊呆了,瞪着那个身影,一时之间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紧张产生了幻觉。
可那个身影却一下奔向她,眼前一黑,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围住。他紧紧抱住了她!
钟情摒着呼吸,脑中一片空白,身体被双臂紧紧圈着,微刺痛令她感觉到真实,是他。酸楚一下没过鼻尖,他消失在迷蒙中,她只能闻到他身上强烈而熟悉的味道,真的是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