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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多,就聪明么?”林风摇头,看着她,隔了一会儿道:“读书太多,有时候反而会很迂腐,为书所累,缺少生活和婚姻中必须的变通与圆滑——我这么说你可能不懂,不过你以后要跟着我母亲生活,你若是聪明,很快就会懂我这些话的意思。”
岳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哦了一声,心里不无懊恼地想,自己不碰到如寄和林风这些人还好,碰到了这样读书说话都仿佛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简直就跟白痴没有区别——听都听不懂,别提对话与交流了。
“这里还有一扇门,那边就是我的房间,你要不要去看看?”林风对她笑着。
岳好高兴地嗯了一声,等林风推开门时,心情几乎有点儿雀跃。这孪生兄弟俩的房间中被一个哥俩公用的小书房分开,进到林风屋子,发现里面的摆设跟林岩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林风的屋子显然因为常常住人,显得更加随意些,家具摆设上,也没有那股奢华的张扬之气,而是雅致蕴藉,床头和沙发柜上散落的基本打开的书,显示这个屋子的主人读书成痴的天性。
岳好的目光最后落在门口的两只大行李箱上,她看了一会儿,不由轻声说:“你要走了?”
“大后天的机票。”林风答,说完,又加了一句:“三天回门时,我还能带你回去看你爷爷奶奶。”
岳好没想到这个,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转过眼睛,心中对马上就要离开的他有点儿不舍,毕竟长这么大,除了如寄,对她这么好的同辈异性几乎没有,她想到自己心中纠结的那个难题,终究忍不住问道:“林风,你——我能问你个事儿么?”
“什么事?”
“你说我还上不上学了?”她忐忑不安地问。
林风看着她,清润的眸子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同情,好一会儿他摇摇头,反问道:“你喜欢上学么?”
岳好用力摇头,她从来没喜欢过学校,她不喜欢学校里那个胖墩墩吓人的校长,不喜欢板着脸不会笑的那些老师,不喜欢尖着嗓子整天抓自己迟到的班长李雪,更不喜欢那些变着法子欺负自己瞧不起自己的女生,和放学路上用总是找借口用柳条打自己甚至对自己扔石头的男生……
她恨学校!
“这件事要你自己决定,想去就去,不想去——起码也得你把身上的事情解决了,再决定不去了。”
岳好听他委婉地提到了自己肚子里的“事情”,她脸色登时涨得通红,霎时间自觉在他面前污秽不堪,匆匆低下头,就想沿着小门原路跑走。
“这边有个大门,出门是走廊,右拐一直走到尽头,就是你的房间。”林风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十分细心地顺她的意思,拉开房门,任由她出去。
岳好一步跨出门,沿着走廊右边一路走到尽头,伸手快速推开门冲了进去,将房门在身后迅速关上。走过入户花园,看着眼前男子气息十足的摆设,才发觉自己走错了,进了林岩的屋子!
她懊恼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返回,紧闭的房门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林岩照片让她呆立在原地,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照片上的林岩似乎十五六岁的样子,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穿着普通的牛仔裤白T恤,站在一栋具有异国风情的建筑物前面,对着镜头摆出一个举起弯弓射大雕的夸张姿势,脸上满是阳光灿烂的笑容。
岳好盯着他大笑的样子,用力抿了抿嘴,扳开门把手,砰地一声出门而去。
洗浴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心情暗郁的时候,眼前的景物似乎都带着一层黯淡的色彩,她盯着那稀稀拉拉的芦苇,芦苇中浅浅的流水,以及盛开在芦苇丛中浅滩之畔的黄的紫的野花,一路伸展开去,直达远处四五里之隔的大青山,蓊蓊郁郁,无休无止,清渠镇赖以成名的水渠就在那山脚下,而在往山那边去走上几里路,就是她自小长大的家了。
爷爷,奶奶,他们俩现在在做什么呢?
站久了,身子有些累,看见旁边一个铺着绣金椅套的扶手椅,小心翼翼地坐在上面,可坐了不到一分钟,听见外面走廊和楼下哒地一响,她胆颤心惊地立即站起来,本能地在椅垫上一阵拍打,生怕自己的裤子把椅垫弄脏了——
在她心里,即使林风再怎么说,她也不认为这个房间是自己的,既然不是自己的,那把人家的东西弄脏了,该有多惹人厌呢?
她最讨厌的,就是惹人厌烦了。
这样心神不宁地在房子里呆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门上轻轻地叩了一下,门开处,林妈妈谢芳走了进来。一个下午不见,她红肿的眼睛似乎消了一些,只是眼神里仍有几分忧色,进来看见岳好双腿并拢,满身拘谨地坐在窗子前,心思聪慧的人,立即明了了这孩子的心思,当此之际,本性凉薄之人难免自高自大,心地褊狭之人则多少会对这孩子给自己家造成的麻烦心存怨怼,可谢芳不是这两种人,她良善的本性让她对这个孩子大大地起了同情,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一般,忙走上去对岳好道:“你这孩子,怎么不上床躺着呢?”
岳好赧然地摇头,目光瞥了一眼那精致的床,四围垂下来的粉色纱帐和纱帐后那闪着光的缎子被褥,都让她浑身不自在,她要是睡在上面,这床会不会立即塌了?
谢芳看着她,自己在岳好对面坐下,寻思一会儿道:“小好,你怕我么?”
岳好没想到林妈妈这样问自己,她诧异地抬起头,眼睛在林妈妈雪白素净的脸上转了转,踌躇了一会儿,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