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司蓉就按照司修所说,每日跟陈济寸步不离。
清晨陈济起床,她便也起床,一同用膳,一同出门,入宫后两个人分于内外两处守孝。司蓉就命人吩咐侍卫,不得放陈济在她之前早出宫。
陈济再次寻由头提前离宫,被侍卫拦下,才知司蓉早有安排,他猜想,这恐怕是司修的主意,他料想司蓉的心思没有这般缜密,而且侍卫们也该更听从司修才对。
都是因为当年陈济在万寿宴上力保了司修性命,并使司修立功、胜任监国之职,才让司修在司元死后如此顺理成章地即位,没有半分波折。
每每想到此处,陈济懊恼至极。
但司蓉如今是个大闲人,整日整夜陪着他,他实在找不到机会脱身,他甚至没有机会跟方湘等人私语一句话,更不可能给陈亮回信。
如此,使得陈济夜夜失眠,他记得上次草草看过的两封交州来信,陈亮在第一封信中报告了新近来投奔的陈温旧部的名单,第二封信写到王环嫁到交州后便染上风寒,暂不能带夫婿回京居住,而送嫁队伍中有两人一直在跟陈亮家中下人攀交情,四处游走。为免泄露机密,陈亮和各旧部正在做的事都被迫中断。此外,还有一些白氏女子的消息。
他想,陈亮不知他突然处境艰难,一定还在等他回信。
某夜,陈济觉得司蓉已经睡熟,便悄悄起身,随便披了一件衣裳,轻手轻脚走出居室,来到书房,也不敢点灯,就摸黑取出纸笔,借着微薄的月光,眯着眼写信。
谁知刚写了几行,他便听见推门声,来不及藏信,他一急之下将那张纸塞进嘴里,连咀嚼也没有时间,就直接咽了下去,呛得他一阵猛咳。
“摸黑做什么呢?”司蓉已经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黑灯瞎火中,他们也就勉强看得出对方所站的位置,别的就都看不清了。
陈济那纸还没完全咽下去,无法答话,他弯着腰,使司蓉看不到他的脸,就在咳嗽中完成了吞咽动作,那滋味难受极了。
“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咳得这么厉害?”司蓉走近,挽住他的胳膊,关心着。
陈济慢慢直起身子,稍稍露出笑意:“我也不知道,正睡着,突然嗓子发痒,想起来之前配的药丸还有,就过来找找。”
司蓉又问:“你也不点个灯,可找到了?”
“没了,大概是我记错了,已经吃完了。算了,我明天找太医再配一些,也不要紧,你小心夜里凉。”陈济说笑着,就推着司蓉回房继续休息。
国丧头七过后,王玉恳求司修,特免去王敬的礼节,因其腿脚不便,尽礼数还得旁人扶着、抬着,也实在看着不雅,司修便命王敬回家戴孝以尽人臣哀思。
于是王敦还将王敬送回梅香榭,交给桃叶照顾。
王玉又央求司修放王敬离京,司修早些时候是答应过王玉的,一旦即位就放王敬离京。但司元临终遗言不可放王敬离京,司修不好直接告诉王玉,只能先拖着,声称国丧期间,在京诸侯不宜擅离。
于是王玉让人传话给王敬和桃叶,说是一旦国丧完毕,王敬便可离京。
然而桃叶还是很担心,只要一天没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会有走不了的可能,她不能不担惊受怕。
一日,司蓉和陈济正在吃饭,有个丫鬟前来禀报:“禀公主、郡公,方才有封信送入府上,被方总管拿去,方总管私自扣留,并未呈上,不知是何缘故。”
陈济一听见这话,立刻明白,必是因为他多日没有回信,交州那边等得不耐烦了,才又一封修书传到京城,而被方湘截取,送信的人多半也被方湘立即打发了。
();() 眼前这个来给司蓉打报告的丫鬟,必然是旧日司元安插的眼线,大约近日一直在盯梢谯郡公府的大门。
揣测了这一串,陈济顿时愁上心头,却不敢吱声,只看司蓉要怎么做。
“有这等事?”司蓉有些惊讶,恍然间也就想起了上次司修说过的「书信总还会有」,于是吩咐:“既如此,立刻传方总管过来。”
不久,方湘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