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西山,斜阳如血。
暗道入口的青年逆光而立,不清相貌,唯独手中腰牌清晰可辨,正是镇厄司所制。
曾几何时,江白砚也有一块。
断水在战意中铮然轻颤,江白砚面上寂然无波。
镇厄司寻来此地,他不觉意外。
施敬承知晓他的生辰八字,也有他过往的贴身之物,足以供卜筮问卦。
更何况,镇厄司里的奇人多如牛毛,一旦全数出手,只怕无人可逃。
江白砚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时候出现。
一门之隔,施黛刚穿上他缝制的嫁衣。
何其讽刺。
镇厄司有备而来,派遣的人数远超预期。江白砚眼风轻扫,目色沉沉。
施黛不喜滥杀无辜,他没想杀人。
原本的打算,是像关押那三个误入此地的年轻人一样,把擅闯者们逐一压制再囚禁,尽量避免事端。
可目前来
眺向远处,江白砚面色淡淡,握紧剑柄。
繁杂的灵气越聚越多,似千百溪流汇聚入海。这回来了多少人十个,二十个,亦或更多
江白砚懒得去猜。
浮现于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绝不能在暗道打起来,施黛身处其间,宅邸坍塌,会伤到她。
“你今日逃不掉。”
不远处的青年抽出直刀,江白砚的眼神里,有厌憎也有警惕“我劝你莫要反抗,乖乖让我们”
话音未落,凛冽剑光陡然袭来,仅电光石火,直逼他面门
青年低低咒骂一声,熟稔挥刀格挡,刀剑相撞,震得他右手发麻,喉中血气翻涌。
江白砚却是容色如常,抬剑挡开另一人的突袭,足步腾挪。
他身法极佳,远非常人能及,白袍如落雪飞絮,难以捉摸。
断水破开窗牖,江白砚自窗而出,清庭中景象,眉目更冷。
庭院不大,乌泱泱围满人影。
镇厄司应是在宅中寻他,男男女女分散各处,听得动静,纷纷转目望来。
院子里少说有三十人。
院外和屋檐,也候有密密麻麻的术士与武者,把宅邸四面包围,无路可逃。
没有分毫停滞。
江白砚现身的瞬间,数道杀气自八方袭来,刀、剑、符、阵缭乱生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毋庸置疑,在场每个人都下了死手。
正如镇厄司发布的悬赏令上,对江白砚并非“通缉”,而是“格杀勿论”。
没人想他活下去。
唇边微扬,江白砚手腕翻转,断水挡下层叠乱流,击溃飞来的灵线与黄符。
剑气大盛,耳旁狂风呼啸。
一柄弯刀当头劈下,势不可当。
江白砚扬剑迎上,剑身轻盈似游鱼,只顺势一带,弯刀便如乱风里的船只,偏了方向。
断水再起,剑身划破冷白银弧,一根偷袭的箭矢被斩作两段,颓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