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东洲都没查明白的事情,六岁的他凭什么发现这事与父亲有关?
若没人刻意引导,他又怎会误解越来越深,甚至到了视父亲为仇敌,不愿相认的地步?
他所谓自己查到的真相,不过是一块埋在父亲洞府外,染了血的付氏族人令牌。父亲那时闭关未出,是黄嬷嬷和秋织告诉他,这是母亲家族的东西,埋在父亲洞府外,定说明灭族之事与父亲难逃关系。
可黄嬷嬷和秋织,是母亲留下的人啊……
这样的栽赃陷害也只能蒙骗稚龄幼儿,其实真正让煜儿加深仇恨的,也并不是一块小小的染了血的令牌,而是身旁亲近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以及裴璟之的疏忽。
想到黄嬷嬷与秋织,付清妤叹了一口气。“没有人心是永远一成不变的。”
黄嬷嬷和秋织曾经为她做了几十年的事,是她信任的人,可在她死后发生了什么变数,她也不知。
黄嬷嬷已经陨落,死无对证,“等出了秘境,我想法与秋织见上一面,黄嬷嬷那里……你带我去她葬身的地方看看。”
付煜慌乱地点头,眼中的怨气已化成茫然。
难道这么多年他竟怨错了人吗?
那他离开父亲的洞府,独身留在清崖峰,不愿再与父亲见面,只是毫无意义的倔强?
“煜儿,你无须为此自责。”付清妤的掌心落在付煜肩头,轻轻拍了两下,“这是你父亲的错处,若非他疏于关心,又怎会让旁人有空子可钻?你这些年不愿理他,不愿认他,属实是……”
付清妤嘴角微弯,吐出三个字:“他活该。”
付清妤不想让付煜活在怨恨中。
但她也懒得为裴璟之说什么好话,就算他没做什么对不起付家,对不起她的事,可他对儿子疏于照料是事实,将来还会纵容红颜知己伤害儿子,更是无法饶恕。
只要煜儿不纠结于不存在的仇恨,为此而影响自己心境,别的她管裴璟之死活?
母亲的劝说将心底最后一丝阴霾驱散。
付煜肩头沉重的包袱卸下,这一刻终于感受到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轻快。
“娘,那您打算与父亲相认吗?”
“没这个打算。”付清妤斩钉截铁回答。
她都重获新生了,何必再捡回比自己老几十岁的“前夫”?更何况这个前夫,将来还会有一百零八位红颜,她是得跟自己多过不去,才会想吃这根回头草啊?
付清妤连忙叮嘱付煜:“你也千万别说漏嘴了……就算他发现什么端倪,只要咱们二人咬死了不认,他也没别的办法。”
“我记住了。”付煜连连点头保证,“娘,您放心,我嘴很严的。”
许是解开心结,心境通明,付煜修行起来越发顺遂,虽还赶不上付清妤的速度,但相较他自己之前,已经快了数倍。
付清妤白日修炼,夜里上山寻找逍粟花,短短三日就将两座山峰上的逍粟花采了个干净,共有九株,除了那三株是在裴家地图标注的地方采的,余下都是她根据逍粟花习性自己找到的。
现在再沿着裴锦溪离开的路径,前往地图上标注的下一处,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付清妤索性选了相反方向,带上付煜转移阵地,一路边修炼边采花,赶在裴锦溪一行以前,又接连采走两个地方的逍粟花。
秘境里日子过得飞快。
秘境外,裴璟之也顺藤摸瓜,来到了灵窍门通往小千界虚罗国的传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