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珣见来者不善,不禁微微皱眉,示意众人停下,迎上前给邢夫人见了礼,道“不知太太有何贵干”
邢夫人道“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因大家混赖,恐怕有丫头们偷了,所以大家都查一查去疑儿。”一面说,一面给王善保家的使眼色。
王善保家的会意,当即趁人不备,便欲上前打开一个箱子,谁知那箱笼却用大铜锁锁上了,王善保家的不禁一呆,抬头便见王珣等人静静着她,顿时脸上紫涨起来,只得讪讪的收回手。
王珣没想到邢夫人竟这般不要脸面,幸而他早有防备,一时怒极反笑,了眼面色尴尬的邢夫人一眼,似笑非笑道“难不成太太是怀疑这些箱子里有贼赃这些可都是我义母的嫁妆,我这里都是有嫁妆单子的,连我姐姐的东西也都是先时义父留下的,一应东西都有册子,不知太太丢了什么要紧东西,莫不是要我开箱核对一二”
邢夫人一时语塞,半晌方讪讪道“我不过是担心外甥女的东西搬来搬去磕碰坏了,横竖将来是要再送进来的,不如就留在府里。”
众人听着这话越发不像,心下都觉好笑,可从没听说过男方家帮忙管着未进门媳妇嫁妆的理。
王珣眼睛微微一眯,淡淡笑道“太太好意心领了,只是我姐姐既要出门子,自然该我这个做兄弟的置办嫁妆,出阁时再送过门,断没有亲还未成,嫁妆便留在男家的理。”
此时贾琏正好闻信赶了过来,听了这话忙笑道“珣兄弟,这都是一场误会,太太也是一时舍不得林妹妹。”
说罢悄悄给邢夫人使眼色,低声道“太太,王家早已今非昔比,咱们可别得罪了人。”
他们贾家日渐衰败,王家却蒸蒸日上,王珣还是少年举人,又有个简在帝心的老师,交好还来不及,太太却被贪念蒙蔽了脑子,上赶着给人打脸。
邢夫人面色忽红忽白,万分不甘的着那一堆箱笼,到底还是咬咬牙让众人退开了。
王珣淡淡一笑,也不多言,向贾琏拱了拱手,便带着众人走了。
另一边平儿留神打听,那些丫头婆子都是平儿使过的。平儿一问,所有听见外头的风声都告诉了,听闻邢夫人被绊住了,便忙告诉了黛玉。
黛玉当即坐了轿,紫鹃、鸳鸯,雪雁,香菱随后,众人簇拥着走至二门外,上了车,众媳妇放下帘子来,四个小厮拉出来,套上牲口,当即赶车走了。
原来近日贾府后门虽开,只有一两个人着;余外虽有几个家下人,因房大人少,空落落的,谁能照应。
且邢夫人又是个吝啬刻薄的,自大房掌家以来,处处克扣,下人们的月钱都被裁减了一半,众人怨声载道,因此家人明知此事不好,又都感念鸳鸯素日的好处;所以通同一气,暗地里掩护,竟无人报与贾赦邢夫人知道。
黛玉在车内,着门首两只狮子渐渐远去,忽想起当年上京的情景来,心中一时感慨万千,鸳鸯更是百感交集,原以为此番必死无疑,谁能想到会她还会有今日呢。
这厢袭人送了鸳鸯离开,回到怡红院中,却见只有碧痕,秋纹在屋里,因问“宝玉哪里去了”
秋纹笑道“左不过在这几个院里,那里就丢了他,一时不见就这样找。”
袭人面上一红,道“不是怕丢了他;因方才送走了林姑娘,怕这个呆子又伤心呢。”
原来宝玉想偷偷去送黛玉,却被王夫人察觉,以不合规矩拘住了,只道如今既有了婚约,在婚前便不能再见,因此只能打发袭人代为相送。
碧痕抿嘴笑道“方才还见他在这里生闷气,自己咕唧了一会子,后来妙玉打发人来辞行,说不日要回南,许是跑去栊翠庵了。”
袭人听了,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到底没说什么。
这厢黛玉等人顺利离开贾府,方松了口气,一时回到家中,青儿早命人收拾打扫好了房舍,紫鹃叫人将箱笼搬去黛玉院里的库房锁好,方带了鸳鸯下去安置。
黛玉梳洗更衣,自去歇息不提。
直过了两日,贾赦方知鸳鸯已离开贾府,顿时勃然大怒,然人已离开,又是去了黛玉身边,他再不忿也无法。
况且到底贾母方逝,如今还在热孝,鸳鸯又性情刚烈,才寻短见,若为了要一个丫头闹出人命来,也要被人戳脊梁骨,因此只得含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