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澈服下醒酒汤,果真就吐了好一阵,吐完之后脸色有点发白,眼睛里头却已经清明了,范宜襄绞了热手巾给他擦脸。
他空出一只手过来牵着她的,方嬷嬷一行人收拾完毕,放下换洗的衣物全都无声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就在床头点了一盏小灯。
陆澈换完衣服,范宜襄端着几碗热腾腾的小粥和小菜过来,刚才他根本就没吐什么东西出来,她一猜就知道他肯定是空着肚子喝闷酒的。
到陆澈穿着范捷的衣服,袖子短了一截,裤子也短了一截,脚踝露了半截出来,那露出的小半截皮肤简直白亮地夺人眼球。
陆澈的皮肤是真白,她这个时候才好好了他一会儿。
这一次,他走了大概有一个月,脸上黑了,人也瘦了,但是身上好像更白了啊。
她羡慕地走上去喂他喝粥。
他一面喝着粥,突然说了句“这次回来,陛下要给我封爵位了。”
她一愣封爵位
不该是立太子吗
他她发呆,还以为她是高兴过了头,搁下用得差不多的小瓷碗,揽过她的腰,依旧把她抱到怀里“到时候新辟了府邸,就你陪着爷住好不好”
范宜襄呆呆地着他,他这是在向她表明心迹吗
他是在说我要搬新家了,以后这个新家就咱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不会有婆婆,也不会也其他别的女人。
陆澈笑着她“傻了”
范宜襄重重地点了两下头“乐傻了”
外头天快亮了,范宜襄给他通了发,简单梳了个松垮垮的髻,把他往床的方向推了推“趁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陆澈只觉得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可他实在太累,头一挨着床就睡熟了。
范宜襄借着窗户外头的光他的脸,发现他的额头上有一块淤青。
像是磕头给磕的。
西园里,所有的灯都被点亮了,整个园子亮如白昼。
正院里正响着此起彼伏的板子声。
有好几个年纪大的婆子已经受不住晕过去了,持杖行刑的太监却一点不敢松懈,有人晕过去了,就拿井水泼醒,醒了再继续接着打。
爷说了,只是要教训,就不能要了他们的命。
阿喜板着脸,柱子似的站在最前头,面前摆了十几张长凳,每一张长凳上都趴着个血肉模糊的人,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地盯着他们行刑。
郭氏身边的苏嬷嬷亲自过去了一圈,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犹在耳边,哆哆嗦嗦回来,屋子里间,郭氏正躺在床上,身上盖了好几层厚被,头上裹了条毛巾,睨着她沉声骂“见了什么,就把你吓成这样。”
苏嬷嬷跪在地上不敢开口。
潘如君坐在边上侍疾,对苏嬷嬷柔声道“嬷嬷先下去吧。”
郭氏瞪视她“连你也要忤逆我了”
潘如君笑了笑“我哪里敢忤逆母亲。”手里端着汤药,一小口一小口地服侍她喝下。
汤药是早就上了的,郭氏嫌烫不肯喝,现在已经凉成冰了。
喝一口,郭氏浑身就哆嗦一下,可是潘如君好像没发现似的,依旧十分有孝心地亲手喂着她。
郭氏大怒,一把推开她的手,潘如君手上一滑,还剩半碗的浓黑色的药汤全都洒在了郭氏的襟前。
很快就浸湿了衣服,郭氏怕冷,灌了一肚子的冷汤,又被这么一凉,身上开始哆嗦。
潘如君跪在地上磕头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