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骨子里祖传的“怕麻烦”基因在作祟,王家人一开始还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他们本就不笨,再加上先前在山上时王谨的那些历史课也颇有成效,如今王家人遇事时会下意识地权衡利弊,因此,他们也都很快就想明白了。
继母和原配长子的矛盾向来是极难调和的,如果他们王家能给郑兴一份工,让他暂时脱离郑家,那也算是帮了郑氏族里不大不小的一个忙。
再说,家里的帮工有几个难缠的亲戚,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算将来真的闹上门来,他们王家也不是怕事的。
如今,王家人坚持练拳已经有四年了。这个习惯不仅让他们的身体越来越好,连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也都不大一样了。
再加上一直戴在手上的麻醉针扳指,如今的王家人虽然依旧没靠山也没助力,但心里的底气却是足了不少。
王诚和王菀争先恐后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想到家里日后说不定能有机会对上村里那位出了名的搅家精,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莫名的激动和兴奋。
当然,除了这些,王谨没说的是,他对自己能考上秀才这一点还是有些自信的。
考上秀才就有机会留在府城上学,说不定也能将两个童带在身边。郑兴那位继母再厉害,找不到正主,发挥想来也是有限。
只是,如果日后留在府城上学的话,对县城里的事恐怕就不能及时关注了
想到这里,王谨觉得,他也有必要开始布置一番了。
平日里,王谨和齐佑在课业上对范良和周承悦二人颇多关照,虽然多了两个老师意味着痛苦加倍,但进步也是实打实的。
打着交学费的旗号,范良时常会请这两位小老师去自家酒楼吃饭,周承悦也时不时地就会带他们去县城大大小小的饭馆下馆子。
王谨的内力这两年进步很大,他慢慢发现自己好像多了一项新技能一心多用。
比如,在和别人闲聊时,他偶尔会还会打开系统下盘围棋,或者写篇论文;再比如,坐在酒楼吃饭时,他可以清楚地听到附近十步之内所有人的谈话内容,并且能同步接收到全部信息,丝毫不会觉得杂乱。
因此,在吃遍了清源县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馆之后,王谨着实得知了不少杂七杂八的消息。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以风流韵事为主。比如谁家的有妇之夫对未婚少女献殷勤啦,谁家的寡妇勾搭了上一个小伙子啦,哪个商人后院成天闹妖蛾子啦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除去这些无用的信息,王谨也对县城里上层社会的人际关系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并对城里时常活跃着的三教九流也都有了一些了解。
从古至今,年前都是犯罪分子最活跃的时刻。小年过后,出门置办年货的人越来越多,在太原城务工的人们也都纷纷赶回来过年。
而之前因为军队停驻暂时平静了一年多的法外狂徒们,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连街边的乞丐都冒多出了不少新面孔。
腊月二十五这日,王谨随便寻了个借口出门,往城北方向走去。
行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附近时,他打开地图,一边注意着附近的动静,一边从储藏室里拿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物什出来。
这是他昨晚刚从系统商店里买的“”。
说是,其实更像是一个头套,材质特殊,薄如蝉翼,能从头顶一直覆盖到脖子以下的部位,只露出鼻孔和眼睛。
购买过程中,系统还调用扫描仪将王谨的整个头部都扫描了一遍,自动生成了最适合的模型,并提示王谨自主选择需要的肤色和面部细节。
这个头套甚至还自带头发。戴上之前,只需要先把自己的头发全都塞到脖子里,然后把头套戴好,接着再把头套的脖子部位都塞进衣领里。因为冬天的棉袄衣领都比较高,这样一来,基本就不出什么异样了。
这头套的使用感极好,戴上之后,每一个部位都极好地贴合在王谨的皮肤上。不但没让他觉得有任何不适,反倒感觉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今日出门前,王谨特意穿了一身半旧的厚棉袄。此时的他,已经从一个面如冠玉的小郎君,变成了一个头发枯黄,眉毛稀疏,眼皮耷拉,脸颊上还长着不少麻子的,让人一就觉得这人估计不是叫狗蛋就是叫狗剩的男娃子。
之所以要这么捯饬一番,主要是因为,王谨在县城里,尤其是在他们居住的城西那一块儿,那也是小有名气的。
只要有人提一句“我今天又见着王家那个特别俊的小后生了”,另一人就能立时接话“听说他明年就能下场了”,然后,两人便会顺理成章地展开“哪像我家的小子昨天又”“我家的更不争气都成家了整天还”如此这般你来我往的一通抱怨。
虽然这也让王谨无意中成为了清源县城西525岁男性的集体噩梦,但因为他生得跟个小仙童似的,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那浑身的气度也十分不凡,从没人敢上门去找茬。所以,这件事倒也没给王谨的日常生活带来什么太大的烦恼。
只是此时,他要做一些不太想被人发现的事,那就自然要谨慎些了。
走着走着,天上突然飘起了小雪,风也渐渐大了起来。路上的行人们都加快了脚步,街边的小贩也都是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匆匆忙忙地收起了摊。等王谨来到城北附近时,街上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了。
当然,这也正是定期收天气预报的王谨想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