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山庄门前全武行打得火热,这厢庸弋叫这小厮驾马绕着山路疾行颠得头晕眼花。这天下山庄建于山顶,真是个会当凌绝顶的好地方!动不动就是个长坡,马车疾行之间时不时来一段腾飞。
庸弋耳朵好,方才一离开山庄门前就听见兵器声自身后响起,无需多加猜测就知道,玉天凰是上门踢馆,怕他这个“毫无武功”的普通人呆在那儿受牵连。
又或者,怕他碍事。
轻叹口气,庸弋早就知道那“龙盛”就在此地,来都来了,怎能就此错过?潜伏江湖多日,为的就是这条线索。他等马车一个急转弯,稍稍慢下了速度之际,推开窗去,悄无声息攀上马车顶。
马车恰巧路过一刻老槐树下,庸弋立即趁着车夫不注意,朝前一跃,如踏青云落到了一颗老槐枝头。青年回头看了一眼离得还不算太远的天下山庄,随即形如流水般踩着山间枝头一路向上。
待庸弋藏身到天下山庄屋顶上时,正看见玉天凰长鞭扼住挑衅者的咽喉。他寻了处庇荫的地方坐下,他那轻功受教于张扬,又常年在江湖间混着,自有一套藏匿声息的本事。这一路过来底下黑白两道的武林高手算是齐聚一堂,愣是没有一个发现原来脑袋上还飞过去一个人。
天下山庄既然号称是武林正派聚首之地,又正值武林大会之际,赵自来这个盟主当然不会忘记在屋顶布下守卫,不过这些人的眼睛到底还是没有庸弋的速度快。别看庸大夫平时装得弱小无助,真到了该用上本事的时候,倒也不输武林高手。
他上了房顶也不干躲着,大抵想着反正也没人能看见他,索性抓了把瓜子呆在这处阴凉地界看戏。
玉天凰这会儿一脚踹开了小喽啰,跟这武林盟主也对上了。庸弋低头扫了眼,好家伙,这赵自来怕不是全部家当都在身后备着了。门内的情况玉天凰等人站在外头定然是看不清的,可他站在里边那是瞧得一清二楚。
且先不说已经挨过一顿揍的虾兵蟹将,那赵自来周围还聚着圈正派高手,一个个都是响当当叫得出名号的。其中有小个别当年庸弋跟着张扬一块跑江湖还打过照面。
以他这小王爷的视角来看,底下的人可真没哪个摘得干净,外头玉天凰虽头顶妖女名号,但里头所谓的“武林正道”也不见得多清白,有好几个在官府衙门的通缉令上榜上有名。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这话也不是说玉天凰这群家伙打家劫舍就对了。庸弋只是想不明白,这帮暴力分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脸大言不惭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他这儿想着,听玉天凰在下喊出“龙盛”二字,立刻又全神贯注朝门前的台阶处看去。
玉宫主那样一身红衣手握长鞭地站在这竹林之间,可谓乍眼。天下山庄里头一眼看去黑压压一片的都是男人,门口这三个姑娘凑在一块也是难得景象。她此言一出,门后这帮正派人士都沉默了,目光纷纷朝赵自来身后一个并不显眼的年轻人那儿飘去。
顺着这群人的目光,玉天凰也总算见着了传说中的男主角。这人放在人堆里面不算打眼,五官算不上差,但也称不上英俊。穿着身颇具武侠风的小青衫,两手扎着护腕,若无人提醒,恐怕还得叫别人误会他是赵自来看见护院的打手。
广闼是从很早时就带着暗馆细细查过龙盛的资料,对他自然早就熟悉了。她凑到玉天凰身侧小声为她指认:“您瞧瞧,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男主角,是不是一表人才?”
玉天凰面露嫌恶:“就这个?配我?他还不如庸大夫长得好看呢。”
“庸大夫哪有他能打呀?”
“好看胜过能打!我能打就行了,要他干什么?”
藏于屋顶观战的庸大夫一个喷嚏要打不打,怕出声把人招惹过来,硬是让他又给憋了回去。
广闼憋着笑,不怀好意刻意想来气一气玉天凰:“听听你这话说的?那你前世怎么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我说了,怕是你看的时候我眼睛已经瞎了!”
“这回没瞎?”
“当然不可能会瞎!”
她俩旁若无人这般小声交头接耳,那边堂堂武林盟主见自己被无视了,很是不悦,眉头一皱开口问道:“你找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