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告诉她,夏临风在用自己来换玉天凰的功夫。
“你练得功法,邪性,寒气重,我看过你奶奶练到最后的能耐,那是能直接化水为冰。”
老头又拿出了他那烟杆在桌边磕了磕。
“但是我教临风的内功心法,叫‘千水’。海纳百川,以柔克刚,你跟他打过对手,知道他的武功路数。你们一个是水,一个是冰,你说说这么碰上谁会遭殃?”
“可……可你们不是说我只是需要吃药调养吗?”
“吃药调养至少三年,你等得住吗?”张扬一口烟慢慢吐出,“你经脉没有问题,但是内力混乱,他用银针暂且替你散了凝滞体内的内力,但想要让它们重新回到原来规整运转的程度,全都是他以内力替你疏导的。”
老头抬起头看了眼外头都冒绿芽的枝桠。
“你也是练武之人,到了这个天气,早该把厚袄给换下去了,夏临风的体格怎么着也比那些小孩好,可你看看他这些日子,氅衣拖过没?屋子里的火炉怎么现在还放着?这些你注意过吗?”
“看了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如何跟你说呢,玉宫主,你一心觉得他是害的你满山遭殃的罪魁祸首,那个时候你俩刀剑相向差点要拼出个你死我活,你叫他怎么跟你说?”张扬语重心长,他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女子,“况且我问你,你若是知道他这么做会伤及根本,你难道能接受这样的治疗吗?你早就不想欠他太多了,这也是为何我这个傻徒弟每每都是在你血气亏损、内力受阻昏迷之际才为你运功。”
玉天凰一时间有些彷徨了,她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张扬说的的确不错,如果知道夏临风在用这种方式为她医治,她定然不会接受。她已经不想和这个男人有所纠葛,所有一切就此放下,两不相欠就是最好结局。可现如今……若是他当真因她失了一身武功,那她又怎么还的清这份恩情呢?
张扬看出她的犹豫与茫然,吐出一口烟来,缓缓道:“你若不信,自己运功试试。这些日子他警告过你别轻易动作对吧?一方面确实是担心,另一方面,他留了一线真气在你体内,你若找寻不到贸然动作,很有可能会伤及根本。”
玉天凰当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重新调转了真气。伴随着张扬的那些话语,她靠着本能在身体之中寻找到那柔和如水一般的真气。慢慢的她似乎触及到那丝清明,等再睁开眼时,所有一切也都明朗了。
她知道在京城的这些日子总算也守到头了。
玉天凰起身便回了房中去收拾行李。原本她在这儿也没有多少东西,夏临风给她置办的那些,她如今更不会想要一同带走了。
张扬看她这样,站在门旁慢慢点起一杆烟,不紧不慢道:“你现在走了,功力尚未恢复,我徒弟一定回去找你,倒时候你们两个还是会见面的,又何必折腾呢?”
玉天凰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苦笑道:“我知道他会找我,可我也知道,你是他的师父,你清楚什么对他才是好的。至少,为一个任性妄为的江湖女子耗费自己的武功,不是好选择。”
“他是他,我只是他的师父,我说的话他可不一定会听。”
玉天凰却道:“我没有武功,可以自行调理,也许时间会久一些,但是没有关系。我可以去找回我的左右护法,我会用江湖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他是当朝王爷,他跟我说过很多次,他有自己的无可奈何。那行,这次我放下了,我也不恨他了,我只是不想跟他再有亏欠了。”
张扬就说:“玉宫主,你知道你上京是为了找一条出路的。”
“我知道,我听了您的,我来找了。”玉天凰看着他,“可是我走到哪儿,身后都会有探子盯着,我做什么,都一定会有人去找自己的主子报告。不管我找到谁,跟谁多说了几句话,那人定会因为有丹霞宫余孽的嫌疑而被逮捕归案。这条是出路吗?这样的日子不仅我的搜寻毫无进展,连带夏临风也得为了我费心费力。我不想这样,杨叔!我真的不想这样。”
“京中势力复杂,的确不是我三言两语说的清的。”张扬其实也并不是真要“拦”玉天凰,他只是劝她,“等等吧,玉宫主。临风会想到解决之策的。”
“然后等到他为了让我恢复功力反伤了自己吗?”玉天凰的眼中原是有一团火苗随时能腾然窜起的,可现如今,重重困境压下,她那一团火显得愈发式微。
“我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可我也有自己的道义,我不能为了自己反倒是伤了他。”
“但你也要明白,他会做这个决定,就说明他也不需要利用打打杀杀来解决问题。”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您没发现我留在京城只是让夏临风增添许多负担、许多问题吗?”
张扬也开始觉得头疼,思忖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那你就不能想方设法去顺势而为吗?”
“顺势?”玉天凰眉头一皱,“顺谁?顺什么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