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郎中思量再三,觉得国王陛下的性命重要。于是,硬着头皮请求华家出诊。她走上前,见大门虚掩着,便轻轻推门进去,绕过照壁,来到堂屋门前,轻声向屋里喊道:“师父在家吗?”
喊声刚落,便从堂屋里走出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年男者,这男者,中等偏高个子,不胖不瘦身材,长方脸,浓眉毛,眼睛虽然不甚大,却显得有神。他见了甄郎中就跪地叩头。甄郎中赶忙迎前一步,双手搀起,疑惑地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叩头老人紧握甄郎中的双手,流着泪道:“师弟,家父故去了。”
这位叩头老人是华继淮老郎中之子华西国。民间习俗:爹死娘亡免三辈。有来吊丧者,无论他是老者还是年轻人,也不管他辈分高低,孝子都要向人家磕头行礼致谢。
甄郎中听了,不禁黯然心伤,流下泪来,赶忙随华西国走进堂屋。见条几上摆放着师尊华老郎中的牌位,桌子上的香炉里燃着香。甄郎中赶忙走上前,上了香,又三叩四拜。做完祭拜后,甄郎中疑惑地道:“师兄,这是何时的事?我月初走时师父还挺好的?”
华西国道:“师弟,你走后不两日,家父就突感风寒,病倒了,虽经调治,但终因年世已高,不见好转,反愈加重,于四日前故去。昨日刚刚安葬。”
甄郎中道:“我跟师父学医五年,后又常得师父指点,师父待我如同亲子,师父恩德玉香永世难忘。今忽见师父仙去,心里不胜悲痛。”说着,甄郎中也落下泪来。然后又道:“然而,师父年已八十有余,实乃高寿,还望师兄节哀才是。”
华西国道:“那倒是,人活七十古来稀。家父八十又三,当是‘喜丧’,然而心里还是难过,舍不得他老人家走。”说着又流了泪。
甄郎中道:“师兄自应节哀。还有师母,不要再让她老人家难过。”又问道:“师母她老人家身体可好?”
华西国道:“母亲在后堂,我带你过去。”
二人出了堂屋,甄郎中见春尚书还在院子里站着,便对她道:“大人,我师父他老人家刚刚仙去,我到后堂去看望师母她老人家。”
春尚书道:“甄郎中稍留步,待我祭奠完老前辈,与你一同去看望老人家如何?”
甄郎中向华西国介绍道:“师兄,这是我女儿国的春大人。”
华西国赶忙跪下向春尚书磕头,春尚书忙双手将其搀起,然后随华西国来到堂屋,作了祭拜。
华西国引领甄郎中和春尚书,沿堂屋东头的过廊,来到后院堂屋,拜见了华老郎中夫人,问候安慰了一番。不停多时,便拜辞老夫人,复回前院,未再进堂屋,甄郎中便辞别道:“师兄,我来的仓促,亦不知师父仙逝,未能给师父带纸钱来。”说着向春尚书伸过手去。春尚书明白其意,便从肩上挎着的包袱里取出一锭五十两银元宝,递到甄郎中手中。甄郎中接过来,送给华西国,道:“请师兄替我买些纸钱,给师父他老人家烧烧,以表达我做弟子的一点心意。”
华西国坚决推辞不收,甄郎中再三坚持给予,道:“这是我给师父的纸钱,若不收下,他日怎有脸面去见师父他老人家?”
华西国见甄郎中说得诚恳,又推辞不掉,才勉强收下。
甄郎中与春尚书二人施礼告辞,华西国送于大门内止步。
华西国送走了甄郎中,手托银元宝,思量了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觉得甄玉香定是有事来求,若不,她刚刚走了还不到一个月,路途这么遥远,怎能又来?再说,这五十两银元宝可不是个小数,不是她在家行医容易挣的,何况,她又带着一个女儿国的大人来?越想越觉得她这次来有所求。于是,又来到后院见母亲。
华老夫人听了华西国叙述,道:“你就不该收她那银子。”
华西国无可奈何地道:“母亲,儿子根本就没想收她这银子,可是,她百般恳求,我没有办法才收下的。”
华老夫人道:“你先把银子放着吧,看她有什么事情。”
华西国道声“是”,退出,回了前堂。
再说春尚书和甄郎中,她们回到客店,都很为难:当下社会,奉行厚葬、守孝。五七之内,孝子不能离家。甄郎中心想:师尊刚刚下葬,还未出头七,师兄怎能远行?这可怎么办?
春尚书更是着急,在客店里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心想:太师把请华郎中的重任交给了我,我怎能空手而归?再说,我身为陛下的臣子,在陛下病危,命在旦夕之时,不能为陛下尽力、尽忠,怎对得起陛下恩德。如此一想,暗自道:“不行,我必须再到华郎中家,说明来意,求他去为陛下诊病。”于是独自一人出了客房。
春尚书来到华家,轻轻叩了两下大门,便推门走进院子里。从堂屋里迎出来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这男子高高的个子,长得一表人才。他就是华西国之子华友明。见了春尚书问道:“请问您有何事?”
春尚书不认识华友明,道:“这位小哥,我刚才来拜访过,请华前辈出来一见。”
华友明进屋叫出了父亲华西国。春尚书见了华西国,纳头便拜,道:“华前辈,求求您了……”边说边泪流不止。
华西国惊讶地道:“官人请起。官人有何事情?请你起来慢慢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