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见唐僧坐定,道:“本王本想给高僧煮杯牛奶作早点,但又怕犯了高僧的戒律,只好煮了本王自制的牡丹茶,请高僧品尝。不知高僧可意否。”说着,提起炉上金壶,斟了一杯。茶水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牡丹花香。
女王放下金壶,双手捧杯,欠身递到唐僧面前,道:“高僧请用茶。”
唐僧见女王亲自递茶,敢忙起身去接。一抬眼,见女王双目含情,盯着自己,不免着慌。哪曾想,那茶杯又几乎已被女王手指扣满,接杯时又触碰了女王玉指。唐僧手似触电,欲抽手回来,又觉失礼,只得翘着手指,用两手母、食指接住,却撒了点滴茶水出来。唐僧自知有些失态,脸有些发烫。道:“陛下恕罪,贫僧自斟便是。”
女王看在眼里,甚是得意。但心想:万不可使唐僧感到尴尬,否则,便坏了情致。于是假装未看见,表现得若无其事一般,带了几分玩笑的口气道:“高僧乃大唐圣僧,本王服侍一二,还不应该?”
唐僧听了,急忙放下茶杯,揖手道:“阿弥陀佛,贫僧岂敢?若如此,岂不乱了纲常?罪过,罪过……”
女王未答话,只是坐在玉石鼓上,盯着唐僧欣赏,心里美滋滋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片刻才道:“高僧请坐。今日这御花园里,只有你我,再别无他人,且莫这么多礼节,受了约束。你我都是年轻之人,今日就免了那许多的客套与繁琐的礼节。您觉得如何?”
唐僧心想:这样怎么了得?有道是,“君君臣臣”,岂能失了纲常之礼?但转念又想:女王昨日刚受过惊吓,况且一会我还要求她在通关文牒上盖印,若是不顺了她心,使她生了气,不给我通关文牒怎么办?也罢,随她去,她说怎样就怎样吧。如此一想,唐僧哪里还敢违拗于她?于是道:“贫僧谨遵陛下之意。”
女王盯着唐僧,满脸尽是幸福的笑容,频频地点着头,一语双关的道:“好,好。”
唐僧被女王看得心里有些慌乱,不敢抬头,沉默了片刻,低声问到:“敢问陛下,龙体可已安康?”
女王笑道:“本王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偶尔会有点头晕目眩。”——这都是太师的计谋,她告诉女王:一定不要说完全康复,否则,唐僧会请陛下给他通关文牒上盖印。要说自己身体尚未全好,使他不能提通关文牒之事,以便稳住他,再掳他欢心,他便舍不得弃陛下而去,如此才达目的。因而,女王便依太师计谋,说偶尔还会有不适。
唐僧听得女王还未完全康复,心想:我要加倍小心才是,千万别再惹她犯了病。如此一想,便不敢再提通关文牒的事了。
女王见唐僧沉默不语,也猜出了他的心思,便先发制人,道:“高僧不必过滤,本王再休息两日便可痊愈,等本王身体康复了,亲自将通关文牒给高僧送去,您看如何?”
唐僧听了,忙道:“陛下龙体要紧,待陛下龙体安康,再换通关文牒不迟。”说完之后,唐僧心里直是后悔。心想:我怎么不着急?西天取经怎能经得起如此耽搁?我怎么就顺着她话的意思说了这些?却没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又想:你安的什么心?通关文牒上盖个印,多么容易的事!你刚才盖好,现在送给我不就完了?为何搞得这么复杂?莫非你要故意为难我师徒不成?正想着,却见女王执茶壶为他添茶,唐僧赶忙起身,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女王边为唐僧添茶边道:“高僧西天取经,能路过我女儿国,本王真是万分荣耀。今高僧又能莅临御花园,更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也算是沾得些华夏大唐之福气。”女王斟完茶,轻轻放下茶壶,又道:“我女儿国远离华夏大唐,虽也学得不少华夏之法礼,但只是皮毛,却不得真谛。因而,法礼虽似大唐之框架,但细微之处却有很大差别。因此,高僧到来,凡礼仪有不同之点,服侍有不周之处,还望高僧海涵。”
唐僧忙道:“陛下过谦了,贫僧师徒已很受陛下关照了。”又道:“国有大小之别,地有南北之分,不同之国,何况又相隔万里,法礼自然有所不同。正所谓:十里不同俗,五里改规矩。然大理是相通的。贫僧来到贵国虽只有一日,但见城池格局,衣食礼仪,与我大唐国并无大区别,有些地方,我大唐国长安也自愧不如。陛下这宫殿,还有这御花园,建制上似同于我大唐长安,令贫僧有身在故国之感。”唐僧的话,有些是实话,有些则近似奉承,只是想着让女王开心、高兴,不要惹她生气、犯病,以免耽搁了取经的行程。
女王道:“高僧言过了,本宫殿规模上不足长安一隅,形制上也是画虎为猫罢了,不足挂齿。”转而问道:“高僧能否在我女儿国多住几日?以传授法礼与我?”
唐僧忙道:“不可。”唐僧生怕再说了违心的话,于是,赶忙拒绝。话一出口,又觉得生硬无情义,会使女王难堪、不悦,便又心平气和地补充道:“陛下,贫僧受我大唐皇帝陛下之托,到西天佛国取经。临行前,我皇陛下又亲召贫僧至御花园,对天呈誓,与贫僧结为金兰,可见我皇陛下对贫僧托付之重,期望之大。皇恩浩荡,贫僧定当竭力报效,唯有自西天佛国取回真经,才能报答我皇陛下之隆恩。贫僧恨不得日夜兼程。贫僧虽蒙陛下厚爱,然而,贫僧皇命在身,不敢应允,请陛下恕罪。”
女王听了并没有生气,她也不敢生气。她要虏获唐僧的心还唯恐不及,哪里还敢生他气,使他不高兴?好似并不在意地道:“高僧肩负如此重任,本王自然不敢强留,高僧莫介意。”又好奇地问:“高僧与大唐国皇帝陛下结拜过?”
唐僧道:“是的。”
女王笑道:“如此说来,本王倒是高僧的御妹了。”
唐僧惊诧不解,望着女王。
女王又道:“高僧,您听我讲,国与国之间,友好往来如兄弟,那皇帝与国王也就是兄弟关系,本王便可尊称大唐国皇帝陛下为兄。高僧即是大唐皇帝陛下之弟,又年长于本王,高僧便是本王的皇兄了。”
唐僧听了直觉得好笑,心想:这哪跟哪啊,我和你八杆子打不着。但又不敢说不,怕惹了这女王生气。于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心想:随她胡诌去吧,我与她较这真做什么?
女王又道:“既然高僧不否认,那我就叫你御弟哥哥了,您就叫我御妹吧。”女王带着一副认真而又调皮的样子。
唐僧觉得越发可笑,心想:这女王是不是昨日被吓得神经有了问题?乱七八糟的?未加理会。心想:随她说吧,越是这样,越不能呛她茬。
女王起身施礼,带了嘻戏的道:“御弟哥哥,受御妹一拜。”
唐僧见了有些无措,心想:如果还礼,那就是认了;如果不还礼,一国君王给你施礼,你不还礼,那就是蔑君之罪。而且女王也尴尬,定会不悦,再犯了病,耽误了我师徒行程怎么办?于是,只好起身还礼,道:“陛下免礼。贫僧岂敢承受?”唐僧这样说,一是想表明自己不同意;二是想给女王一个台阶下,只当作玩笑罢了。
可偏偏这女王认真,并未直起身,并指正道:“御弟哥哥错了,你我应当兄妹相称,怎么还‘陛下’、‘贫僧’的?”
唐僧见糊弄不过去,心想:你既然要哥妹相称,那就随你吧。如此相称,也没什么害处。我本想要讨得你高兴,好早些换了通关文牒西去,不正合此意?于是道:“哥哥错了,御妹快快免礼。”
女王“咯咯”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纯真,那么开心,那么灿烂,就像这御花园里盛开的牡丹花,绚丽而自由奔放,无拘无束。这一笑,真真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啊!
女王止住笑,关心地问:“御弟哥哥,你为何要到西天取经?何时离开的大唐?一路可否辛苦?有否遇到了危险……”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虽然这些事情太师都已经给她讲了,但是,她还是以此为话题同唐僧多聊些,不然,能说些什么?
唐僧道:“御妹莫急,待我给你细细讲来。”唐僧有意要讨她高兴,便把昨晚向太师讲的那些又说一遍,道:“我大唐皇帝陛下,为安抚定国时战死沙场将士们的亡灵,特遣我到西天佛国取回大藏真经,以超度他们,使其免遭孤魂野鬼之苦。我于贞观十三年秋,辞别我皇陛下,离开长安城,如今算来已经有四个半年头了。一路上,跋山涉水,降妖伏怪,历经千难万险,九死一生,但终能逢凶化吉,此乃佛祖佑护也。”
女王听得十分认真而投入,犹如亲临其境,心弦紧绷。听完后痛惜地道:“路途如此遥远,前途又如此凶险。御弟哥哥,你何不择佳处而居,不再受那般磨难?”女王有意试探唐僧,看看他的反应。
唐僧道:“我佛心所向,不可半途而废。况且-->>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