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贾府出来的贾琏,心里憋了好大的不痛快,只吩咐人到张府,再就一句话也没有。他心里四处别扭,只想好生与人说道说道。可是家里一屋子妇孺,都是他老子交待他要好生护住的人,实在不合适听他诉苦。
见了张老太爷,他还是闷闷地,一五一十地将贾政的光辉史说了个七七八八,语气里还有些不平“已经得了卖女儿的甜头,就是十二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听他的话说得有趣,张老太爷与张清都是一笑。张老太爷自然不会编排小辈,张清道“可不就是得了甜头。先是那位贤德妃,再是这位三姑娘。也不想想,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人家自己不上前,倒把机会让给他。”
至此贾琏才知道自己别扭在什么地方“就是这个理。也不知道这里面牵线的人是谁。二老爷已经是白身,可还有什么可拉拢的地方”就是要拉拢,他不是比那位二老爷更有价值
“别说他女儿已经十二岁,就是两岁,能与你们扯上关系,人家也会收进府里。不过是舍一个庶子罢了。”张清说得不客气。也就是贾政这个拎不清的,才以为人家真上的是他。
这就是意在沛公了。贾琏觉得自己还有得学“京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我们两房并不和睦。”
张清摇摇头,否认了他的话“你忘记忠平出事儿后,你父亲曾经主张过不要追查同党之事在有心人来,就是他还顾念着香火情分。”
可是未曾战先谋败后保身,贾琏有些不上。张老太爷见他还没懂,少不得提点道“忠平本是全家灭绝的大罪,最后不过是自己一身死了,儿子还都得了爵位,让人怎么不起心思”
“可是,有太上皇在,皇上也不会太赶尽杀绝。”忠平如此,忠安未必不会如此。
张清接着提点他“忠安与忠平还不同。原来忠安就总是隐在忠平身后捡便宜,现在没了忠平,他也只能到台前了。”没了挡箭之人,又与皇帝争了这些年,已经没有服软的余地。何况他的手伸得太多、太长,就是太上皇也未必能容得下他。此时把贾家拉过来做挡箭的,也是费了些心思。
不光是张家觉得忠安在此事上费了心思,就是皇宫里的皇帝,也气得摔了杯子“从来都只在这些小事上做聪明”
皇后都替他心疼,上好的贡瓷,胎体细腻,釉色明艳,画工精致,摔了一个,一套都不能用了。这要是放到现代去,就是传家的东西,竟这样摔了。虽然穿过来这么多年,皇后还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孩子。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何必与他生气。”就是生气也不该摔东西。皇帝也知道皇后是个什么性子,安抚道“一会让他们开了库房,你再挑就是。”
皇后才不上当“库房里的东西还不都是我的。”
听她如此理直气壮,皇帝也是一乐,觉得皇后是一心与自己过日子,不是为了自己是皇帝,要不为何会替自己心疼东西“那家伙走时就不放心他那个蠢弟弟,我还以为他瞎担心,不想是我放心太早了。”
皇后也点头“谁知道那个贾政,一点教训也不知道吸取。可要让贤德妃捎些话回去”
“不用。”皇帝想也不想地给否了“在那家伙的面子上,已经容忍了他们多少次”
这就是不肯再给机会的意思了。皇后也不待见这一家人,从那天就讨厌来着。只一长一短地与皇帝散闷“要不和太上皇说上一声”
“你以为父皇能不清楚指不定现在大明宫里比你这里还碎的东西多。”
真相帝大明宫里可不是正在收拾残局。太上皇一脸的晦气,没好声地问戴权“原来他还不至于如此,怎么行事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对这个忠安王爷,戴权也只能在心里说声糊涂。可他一个做人奴才的,只能劝主子消消气,没有火上浇油的道理“许是了忠平王爷的后事,心里有不平”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这个,火没灭下去,油倒是浇上了“有什么不平当日朕没有选他,难道现在还能选他不成”怎么就这样不清形势皇帝已经坐稳不说,等贾赦回来,说不得这江山就被收拾得铁桶一样了。
“都是太上皇您的儿子,原来又都比皇帝得您的眼,心里有些小心思也难免。”戴权小心地答话。
太上皇也知道好些话戴权说不得,可还是冷笑了一声“要不是小心思太多,也不至于当日出那样的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