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仕之的辞,并没有平息建宁王妃心中因着他私会谢意婉而生的怨怼,她也没将事挑明。
若是把这件事搬到了明面上,谢意婉是留是弃势必要给个法。
“没见上也不打紧,杳杳她性子一向如此,随性自在,你也莫往心里去,她本性到底不坏,规矩礼仪,日后入了王府再调教也不迟。”
裴仕之闻言,烦躁之下,面露嫌恶。
建宁王妃又道:“春末杳杳便要及笄了,你与她的婚事在此之后也要提上日程,我朝民风开化,婚事将近,你与她也该多培养培养感情,趁着年关休沐得闲,你与她多见见面。”
裴仕之满心抗拒,他本就极厌恶林栀予,她那张脸是生得绝无仅有,可她文墨不通,是个满身铜臭的俗人,琴棋书画无一样能拿出手。
他与她见面谈什么什么?难不成一人一个钱袋子捧着数铜板吗?
自打这婚事定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议论他,同情的、取笑的……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地位,不敢明。
他又不是只看脸贪图美貌的庸人!
更遑论他如今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人与他一样写得一手好字,在京中才名远扬,是与他意趣相投的妙人,如解语花一般轻易便能抚平他心中的烦闷。
欲拒还迎,时而羞怯,时而大胆……令他醉不知今夕何年。
建宁王妃哪知裴仕之此刻思绪又飘回了方才他和谢意婉的亲密勾缠上,美人衣衫半褪,面颊绯红,低声吟哦,欲罢不能。
“母妃记得你初六那日空闲着对吧?不若就那日,母妃差人给你递张帖子到平西侯府,你去会仙楼置办上一桌酒席,将这簪子交给杳杳。”
话一出,旁边静候多时的嬷嬷捧着一精美礼盒过来,送到裴仕之面前。
“就这簪子是你精挑细选的,顺便好好解释你今日离去的缘由,莫让她生了离心,母妃看得出来,杳杳那丫头心里有你。”
每每见到裴仕之,林栀予的眼睛总羞涩跟随着,欲语还休,明眼人都能看出林栀予对裴仕之的钟意。
“初六?!”裴仕之听了一惊。
怎可在十六,那日他约了阿婉!
建宁王妃意外于裴仕之的反应,后又想到什么,语气不善道:“如此大惊怪,你莫不是那日约了旁人?”
“母妃不曾记得近来朝中有什么要紧公事交到你手上,你倒也不至于连半空闲也抽不出来。”
裴仕之讪讪,“没,没有,初六那日确实无甚要事,只是儿子年前琐事缠身,好不容易闲下来,本想趁此机会好好在家歇息,顺便陪陪您。”
知子莫若母,建宁王妃看破不破。
“最好是这样,我可告诉你,杳杳是我建宁王府看准的媳妇,除了她,旁人谁也别想捷足先登进我王府的门!”
裴仕之低头不语,眼前闪过谢意婉泫然欲泣、萦绕着委屈的脸,心中怜惜翻滚,坦白之言几乎控制不住破口而出。
他真的不想娶林栀予!
建宁王妃将裴仕之的表情尽收眼底,闭了闭眼,厉声道:“你可知你父王为了助你登上皇位筹谋了多久,这婚事又是费尽多少心思才为你挣来的,便连那裴清寂也——”
提及隐秘之事,建宁王妃及时收口,“你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忍一时,等你登上高位,要什么女子没有!”
“那林烨是推翻前朝、替陛下打下下的功臣,如今又肩负着西境的安危,是陛下最为依仗的重臣,风光势头朝中无人能出其右!”
“林颂宜眼下守着古庙青灯,名声寥落婚事前途未定,只要你娶了林栀予,便是他将来最看重的郎婿!”
“如此何愁大业难成?兵权,财势!哪样不是你囊中之物!”
“莫要觉得林栀予性子怯懦是坏事,如此才更好拿捏管束,你也不想成婚之后,终日和枕边人勾心斗角,连卧榻安睡也失了吧?”
裴仕之不置可否。
娶了林栀予,确实是一条捷径。
可裴仕之向来自视甚高,他自认并非莽夫,除了依靠女人,别无本事。
建宁王妃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明白裴仕之当下年岁对情爱的看重。
她一改刚才的凌厉,劝慰道:“之儿,你是何心思,为娘岂会不知?”
裴仕之心一紧,却听建宁王妃叹息道:“那谢家大姑娘确实是个极好的,娘也欣赏她,只可惜……她父亲谢应逍徒有虚名,朝中地位无足轻重,于你成事并无裨益。”
“若想成就大业,势必要先委屈隐忍些,你和谢家大姑娘都当如是,旁人皆道谢家大姑娘深明大义,若她真心爱你,定会理解你的苦处,在背后默默支持你,为你出谋划策。”
“总归都是你的人,何必急于一时?”
可裴仕之并不想谢意婉在他背后默默支持,他想要谢意婉正大光明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