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中眼巴巴地等待羌句岂禀报皇子线索的亲皇伏乞思盘不知道,他所等待的人此刻正面临着莫大的危险。
当初撇下蛰罗雀之后,羌句岂便继续他的寻找十七皇子之旅,辗转几地,来到神泉山附近。其间,他曾向侍卫长朵清风传讯,不过信息非常简单,只是说发现了被盗皇子的线索,刻下正在紧密追踪。而他之所以来到神泉山左近,便是因为经过多方打听,了解到燕阳等人可能会前来攻打神泉山。
在羌句岂的心目中,燕阳很有可能就是被盗皇子伏乞唇玉,只消用赤足乌简单验证,便能十足认定。他跟随燕阳的足迹来到这里,便是要通过赤足乌来验证燕阳是否具有皇家血统。
可是,有一件事又令他颇为尴尬。他本身是皇家尖牙侍卫,而据他所知,燕阳这些日子以来带着一帮人专门跟皇家作对,不仅先后覆灭了投靠皇家的势力明杀门和镇元山,接下来还要攻打神泉山,攻下神泉山以后说不定还要杀奔皇宫、端了伏乞氏的老巢。如此一来,他跟燕阳便是势不两立的关系,双方晤面之日,便是刀枪相见之时,那燕阳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容他验证是否具有皇家血脉
无可奈何之中,羌句岂先去了一趟神泉山,打算在那里从容歇息一阵。进了山他才发现,神泉山已然磨刀霍霍,做了十足的准备,要跟准备进犯的燕阳等人厮杀。看到这一幕,羌句岂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燕阳大概率便是十七皇子伏乞唇玉,虽然现在尚未认祖归宗,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杀的,一旦燕阳作为皇子的身份遭到确认,那么谁杀了他,谁就要以身家性命抵偿,这件事情岂是儿戏得的?不管什么时候,杀害皇子都是天大的事情,纵使那皇子执意与皇室作对,可除了亲皇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杀他的权力,否则不仅要以命相抵,而且还可能株连九族,不是耍处。神泉山山主伏乞乾归虽然贵为皇亲,可论血缘关系,终究是皇子跟亲皇更为亲近,若是知道那燕阳便是失踪多年的十七皇子,你伏乞乾归有几个胆子敢这么胡作?
眼见皇族内部血肉相残的悲剧就要上演,羌句岂不由心急如焚。当然,从自身利益考虑,他更关心的不是皇族哪个成员的死活,而是双方一旦动武,自己通过找回皇子立功、翻身的计划就会彻底泡汤。这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他绝对不愿意就此从自己手中滑落。
焦急之中,羌句岂反复思量之后,打算跟伏乞乾归好好谈谈。由于燕阳的身份尚未经过验证,羌句岂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满,只是给伏乞乾归一些提示。伏乞乾归听罢,先是沉吟一阵,继而说道:“羌句岂,你说的这些,目前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做不得准。可是,那燕阳执意跟皇家作对,先后灭了明杀门和镇元山,眼下又要进犯我神泉山,这些事都是实实在在的。本座身为皇室宗亲、神泉山掌门,若是任由他胡作非为,又怎么向朝廷、亲皇交待?他贼心一日不死,本座便一日不能不跟他敌对,情势所逼,不得不尔。”
羌句岂不再言语,只是接连发出喟叹。便在此时,羌句岂接到皇室传讯,命他火速返回皇城,陈述有关十七皇子的线索。羌句岂当即把皇室发来的信息拿给伏乞乾归看,说道:“此事已然惊动亲皇,命我火速回宫调查呢。至于这边的事情如何处置,尊驾自可自由裁量,依属下遇见,事关皇子,还是谨慎些为好。”
();() 伏乞乾归沉吟片刻,说道:“你去吧,本座自有主张!”
羌句岂心情惴惴地离开神泉山,带着赤足乌御空飞行,急速赶往皇城,不料却遭到了阻截。
燕阳等人在神泉山左近守株待兔,连日来并无太大收获,除降服皇极九层境武者苟又成之外,只俘获了一些皇极六层境以下修为的鱼鳖虾蟹,蓦然看到天上有赤足乌飞翔,知道有皇家尖牙侍卫路过,哪能让他轻易走脱?
燕阳跟雷恶地相互使个眼神,一前一后腾空而起,直奔赤足乌而去。
羌句岂见状,自然清楚遇到了敌手,不愿多加纠缠,着紧催动赤足乌加速飞行。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赤足乌此时不但不再服从他的驾驭,反而飞离他的肩头,直朝来人飞去,转瞬之间便已落在其中一人的头顶上,发出阵阵幽鸣。
羌句岂愣怔片刻,旋即心思急转,立时想到赤足乌身下的那人可能是燕阳。面对这一情形,羌句岂不免踌躇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走是留。
就在这个当口,燕阳和雷恶地已经飞近羌句岂,一前一后地把他夹在中间。
不过,燕阳心里多少有些烦恼:这该死的赤脚大鸟,怎么一见到老子就往头顶上落?老子虽然驯化过一些灵兽,可是并没驯化过这该死的赤足鸟,它这么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跟老子有什么不解之缘?
烦恼归烦恼,但是面对皇家尖牙侍卫,燕阳并没有分心,仔细瞧了瞧之后,笑着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当年被叱洛侯打得差点丢掉性命、落荒而逃的羌句岂呀!”
若是一般人出言讥讽,羌句岂肯定不会甘心忍受,而面对可能是十七皇子的燕阳,羌句岂并不打算回嘴,开言问道:“尊驾可是燕阳燕宗主?”
燕阳大马金刀地:“不错,本座便是燕阳!上回遇到叱洛侯,你很倒霉。今天遇到我,你可能更倒霉。”
羌句岂眼见燕阳咄咄逼人并且出言不逊,便是泥人也有个火性,当即就要发作,可是转念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硬生生地把蹿升起来的火气压下去,强自笑道:“尊驾说笑了。今天觌面相逢,应该说既是我的荣幸,也是你的荣幸,呵呵!”
“嗯?”燕阳不明所以。什么你的荣幸我的荣幸的,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眼前的分明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势,跟荣幸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你个该死的家伙笑盈盈地说这话是怎么意思呢?
不待燕阳有所反应,羌句岂又开口说道:“我说这话,尊驾可能不太明白,那我就往明白处说。”于是把有关十七皇子的事情仔细讲述一遍,最后说道,“从现有的情况判断,我断定尊驾就是那失踪多年的十七皇子伏乞唇玉,而今日你我相遇,便是尊驾认祖归宗的契机,不是荣幸又是什么?”
燕阳乍然听到自己跟皇子有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想,这个能说会道的尖牙侍卫,不会是为了活命而临时编造了一个跌宕起伏、动人心弦的故事吧?若说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我失踪那么多年,以皇家那通天彻地的本事,应该早就找回去了。而若说这个故事完全是假的,那么其中的枝节又那么有鼻子有眼,严丝合缝得让人看不出假来。根据羌句岂的说法,这赤足乌有识别皇族血统之能,而我与赤足乌总共只有两次遭遇,每次遭遇之时它总是站在我的头顶上,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 不过,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像羌句岂说的那么简单,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目前还难以判断,绝对不能轻信。如果皇室因为自己跟他们作对而故意设一个圈套,凭空捏造出一个失踪皇子的故事引自己入彀,进而将群雄一网打尽,而自己又不小心上了他们的当,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为今之计,应以不上当为上策,而不上当的前提便是不听信。
打定主意之后,燕阳正色说道:“你这个故事编得蛮好,情节很丰富,也很有张力,可是老子从来不喜欢听人编故事,你最好少跟老子玩这些没用的把戏!”
羌句岂满拟燕阳会大喜过望,全然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失望之余,慨然长叹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看来很是复杂呀。有人千方百计想把假象做成真相,有人面对真相却偏偏说它是假象,把事情弄得颠来倒去,完全丧失了本来面目,唉!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在不久的将来,事实会证明一切。”
燕阳说道:“将来的事情,交给将来解决吧,你要考虑的是当下。你现在被本座拦截住,已然插翅难飞,打算怎么办呢?要打,本座奉陪。要降,本座可以考虑。”
羌句岂认得雷恶地,那是响当当的皇极九层境武者,便是一对一打斗,自己也绝对占不了任何便宜。而身前的燕阳,则是自己指望在他身上建功的恩主,羌句岂又怎能跟他对战?打不得,只有降,没有其他任何选择。说是投降,其实投降的对象是十七皇子,没什么丢人的。
羌句岂倒也爽快,拿定主意以后,当即说道:“我愿意投降!”
燕阳颔首:“嗯,这就省得打一场了,跟本座下去吧。”说着,捏住羌句岂的脖颈,一边施展控魂诀,一边向地面降落。
甫一落地,羌句岂便倒身向燕阳叩拜:“多谢主人不杀之恩,奴才从今往后但凭主人吩咐,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便是拼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辞!”
燕阳把他搀起来,说道:“且不忙说这些。适才你已经说了,要回宫复命,那就赶快行使你的职责去吧,不过要随时给本座传讯,提供皇室动向。”
羌句岂急忙答应下来,接着说道:“主人,这赤足乌跟您一见如故,不如您就把它留下,做个伴也好。况且,这赤足乌具有一定的战斗力,关键时刻能够提供助力。”
燕阳寻思片刻,说道:“也好,本座就把这只大鸟留下。只是你回去以后怎么交待?”
羌句岂道:“主人放心,奴才自有说辞!”
施礼之后,羌句岂腾空而起,朝着皇城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