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顾元微终是在人群走后,发现了跌坐在地的乔暮阳。
她匆忙上前,伸手欲扶他。
乔暮阳却静静的凝着她,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顾元微的手,静止在离他手臂寸许的地方,她垂眸,愧疚令她不敢直视他漆黑的眼瞳,“对不起,瑾瑜,我”她缓缓缩回手,不敢去碰他,怕他会回避她的碰触。手,却被人轻轻握住。
顾元微抬眸,见乔暮阳艰难地笑着,泪却不停。
她听他缓缓的,温柔的,祈求道,“启年,可不可以在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小小的就好,可不可以”
顾元微红了眼眶,堵在喉间的酸涩令她开不了口。
明明,明明是她背叛了他,却要他这样的卑微的,来祈求她。
她知道,她向来都知道,人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只是,当每一个她在意、想保护的人,成为被不公平对待的那一个,她却没有能力来改变这一切。从前在另一个世界时如此,今时今日,又是这般。
乔暮轩一旦进门,本就只是平夫身份的乔暮阳,便永远要低人一等。这正是她想要极力避免的。可是,今日之前,她对乔暮阳,更多的只是责任。而今日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是她的不小心,是她的错误,却要他来承担后果,让她如何不对他愧疚,让她如何能再如从前那样,把宠与分得那般清晰
顾元微点着头,用掌心手背,擦拭着那仿佛擦不尽的泪水,“你答应我,再不哭了,我便让你住在我心里。”她倾身,在他湿润的眼下轻轻一吻,舌尖触到那咸涩的泪渍,令她的心,也不觉跟着涩意沉沉,“乖,别哭了。只让你一个人住只你一人。”
乔暮阳怔怔然,这个承诺,令他淡化了见到蒋忠才的恐惧,也淡化了顾元微与乔暮轩肌肤之亲给他带来的绝望痛楚。他被顾元微轻轻拥入怀,渐渐收紧的手臂,仿佛要挤走他胸肺中的所有空气而不能呼吸。
但是,他笑了,在她不到的地方,如罂粟般绽放。
是不是他足够小心,是不是她足够他,他便能,从此,占据她的心
蝶心被关入柴房的当晚,便自缢了。
这更加剧了顾元微对于乔暮轩此事的怀疑,在顾元微来,纵然她有错,可她却也是受害者。乔暮轩连面都不愿见,顾晨忙着照顾乔暮轩,顾元微也见不到。
她心中有气,脾气一上来,扔下一句“我会负责”,带着乔暮阳回了顾府。
次日,两家的婚事便被大肆宣扬起来,满临江府人尽皆知。
相较于顾元微的事不关己,乔暮阳的平心静气,顾府上下,安安稳稳的准备婚事。
乔府夫妇暗地里却是愁眉不展。
自那日之后,乔暮轩终日躲在房门紧闭的屋内,整夜整夜的梦魇缠身,时而尖叫,时而哭泣,日夜不息。
短短数日,形容枯槁,仿佛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人。
顾晨在眼里,急在心里,在外头,却还要强颜欢笑。
顾晨本不想把事实真相告诉妻主乔品言,奈何乔暮轩的行为太反常,乔品言逼问之下,只得直言相告。
乔品言跌坐在座中,呐呐良久,才道,“这这真的行么沈墨此人若蒋忠才是猛兽,那他便是那杀人无形的沼泽啊,若被他发现我们找了顾元微做了替罪羊”
顾晨哭红了眼,“那你说怎么办让轩儿给那个能做他祖母的人续弦么那蒋忠才什么人要不是轩儿替顾元微受过,说不定此时,沈墨正在跟蒋忠才拼命呢,我可怜的轩儿啊”说着便哭嚎起来。
“轻点,轻点。”乔品言急忙捂住顾晨的嘴巴,“你确定顾元微毫无所知么”
“是,你没见顾元微也碰”顾晨说着忽然噤了声,轩儿一夜之间被两个人给这种丢人的事情,往他向来行事狠辣,却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