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吵到她还是怕被她听到?如果她知道她设下圈套捉到的人是谁,她……”
“闭嘴!”赫连越压低声音带着怒气打断她的话,“你除了会威胁我你还能有什么手段?!素问,我真替你悲哀!”
“我也替自己悲哀。”她凄凉的笑出声,“我用计助你捉拿到慕程,你半句感激褒扬的话都没有!赫连越,你就有那么怕吗?她根本不记得他是谁,你却草木皆兵到这样的程度,难道你自己就不悲哀。”
“我不能让她见到慕程,这次,你犯了大忌。”远远的,他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她谁都不是,只是我的息阳。你若眼中还有我,就该记住,她是我的命,你杀了她,就如同杀了我。我赫连越杀人无数,双手染血,可是我要她有一双干净的手,有一颗洁净的心,我不希望她去杀人,哪怕是为了我……你设计了这个圈套,把所有人都装进去了,可是你问过我没有,我愿不愿意让她杀了他?”
白芷向后退了一步,似是被赫连越这番话震住了,“这么说,我是枉做小人了?”她难掩话语中的讽刺,“国主对她的怜爱似乎连理智都抛弃了,国主有没有想过,没有了西戎的元武国主,还能拿什么留住她,她可是东庭的……”
“你不要再化所了!”赫连越打断她的话,“三日后我会亲自押送慕程到眉江江畔的沥城与屹罗议和。素问,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若是她死了,你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起来时已经是傍晚,息阳的余晖从朱窗斜照进来落在身上传来微弱的暖意。锦屏已经不知去向,换进来的是个很机灵可爱的小丫头,才十三岁,叫宣舞。
兰露把平时锦屏要做的事务一一交代清楚,宣舞学得也快,她扶我起来喝药时我问她:
“宣舞这个名字是谁给你改的?”
“宣舞的爹娘本来想要个男孩,连名字都改好了,可是生下来是个女孩,就干脆取名字的谐音把我叫作宣舞了。”小姑娘笑嘻嘻地说。
“谐音?”
“夫人,是这个。”她抓过我的手,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我不动声色地拢起手指,微笑道:“你别的兄弟姐妹呢?”
“我有一个姐姐,本来应该是她入宫的,可惜在两年前殁了,所以就由小婢顶了她的位子。”
“哦。”我应了一句。
兰露过来扶我去洗浴,洗好后给我穿好里衣中衣,我自己伸手去绑衣结,她有些难过地说:“夫人,让兰露老吧,你的手是不是很疼?都紫成一片了。”
我的心下一顿,一股绞痛慢慢升起,我的手不过就是被锁了一阵就成了这个样子。而那个人他断了手筋还要被锁住在囚车里,而如今在大狱之中不知会受到洛城如何的酷刑折磨……
我的脸色也许在那一瞬间变得煞白而不自知,我缓缓地说:“疼,真的很疼……”
眼角微凉,有泪悄然落下。
我不知道为了自己想要的光明而这样铤而走险我到底会不会后悔。此时脚步声逼近,正在低头给我绑衣结的兰露忽然放下手跪下,我的身子蓦地一轻,被赫连越横着抱起走到内殿的卧房之中,他把我放在床边坐好,对宣舞说:“去把冰花玉露膏拿来。”
凉凉的药膏涂到我手上的瘀伤处,他的力度已经很小了,可肿痛还是让我皱紧了眉。他的手指抚上我脖子的伤口,轻声说:“很疼是吗?以后别干这样的傻事,要取悦我,有很多种方法。”他灼热的吻印在我的脖子上,我一惊,却不敢妄动,只是轻呼一声“痛”,他放开我,拭去我眼角的泪痕,问:
“息阳,你在清心寺见过慕程?”
他问得不动声色,我却知道他此时定然是注视着我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表情。于是淡淡然地答道:
“是啊,在清心寺的竹林里,他拉着我的手说带我走,可是我拒绝了。听皇后说我的容貌与他未婚人酷肖,他定然是认错了,不然何以一声声的喊我做‘子嫣’?”
“子嫣?”他小心翼翼的语气中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息阳,你听过这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