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翼阳此行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想不通啊,顾倾那么可爱,怎么会有那般严肃古板又迂腐的娘亲?
话里话外都在奉劝他不要再过来,竟然不想让顾倾和他一起玩。
岂有此理!
他要立刻回去找祖母,问问她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好主意,他可不希望失去顾倾这个好朋友。
顾倾望着何翼阳略显丧气的背影,刚才她娘的话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娘……”
“我还没说你。”牧婉箐横眉立目:“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娴雅静淑的大家闺秀?我早说过了,我不喝药也没事,你非不听,以后再不许上山,好好待在家中学女红!”
顾倾抿了抿唇,蔫蔫的应了,没一会又强自打起精神去看婆婆有没有将鸡处理好。
不能药补,那就食补吧,尽量给娘吃点好的。
牧婉箐望着眼前被送来的鸡汤,久久没有动作,哑婆婆双手不停的比划着。
汤是姑娘亲手熬的,鸡身一大半都在里面,除了给她们分的,她自己只留了碗汤,连肉都还是她非夹进她碗里的。
哑婆婆无声的叹气,这么好的姑娘,您知足吧。
牧婉箐又何尝不知道她女儿的好,从出生开始就几乎没让她费什么神,一直乖巧可人。
没人看着,她一个人也能玩好久,还不会讲话时见了她就是笑,特别开心的笑。
笑得她的心是跟着又酸又胀。
等大一点了,不管教她什么,她总能学得又快又好。
得女如此,她很知足。
可是她这个母亲当得失败啊,不能给她优渥的环境,不能让她拥有体面的身份,更有一副破败身子,还不知能撑多久。
等她不在了,她的倾儿又该怎么办?
牧婉箐慢慢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身上漂浮着一层黄金般的色泽,香味扑鼻,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再细细一尝,滋味浓郁,鲜美甘淳,火候把握的正正好,隐隐还带着一股党参黄芪的药香。
牧婉箐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她这是又拿什么去跟别人换的这些?
嘴里瞬间变得没滋没味起来,嗓子眼仿佛堵了团什么,上不去下不来。
蓦地一滴泪直直的落进了汤碗里,荡起层层波纹。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牧婉箐压抑又痛苦的哭声,她的倾儿啊,将来又该何去何从?
屋外,顾倾坐在台阶上,双手环着膝盖,呆呆的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
她知道娘是为了她好,她的身份已经如此,更需要处处完美到让人无可指摘,才能堵住那些别有用心的打量和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