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买粮
第二天一大早,陶粟等人吃过顾阿妈煮好的海薯粥,再带上她给准备的炸鱼杂粮团子作为路上的点心,三人便同其他约定好的海民们一道前往海岸渔村。
同行的人里只有陶粟一个女性,她还怀着身孕,理所应当同装粮的空箩筐一起坐到了船车上。
她起来身子重,但其实体重很轻,窝在黑色的遮阳伞面下好似一朵白云蘑菇,乖乖巧巧的娇软模样引得周围的男海民们总是频频偷偷她。
三轮船车确实很稳当,空车拽拉起来也十分方便,八九个男海民分作两组轮换,没一会儿就拖拉出去好远。
褐绿色的藻群一眼望不到边,好在海民们身为海上土著相当具有方位感,一早就找准了方向往前行。
随着日头的高高升起,空气里的温度也在拔高,烈日投射下的刺目光线将藻底腐烂的梗叶照射得分外熏臭。
海民们一边忍受着浓重的藻臭味,一边眯着眼面迎炽热的阳光往海岸线上走,一个个后背很快被冒出的汗水浸湿。
又一波替换过后,在前方拉绳的顾川被换了下来。
他随意抹了把流淌到眼皮子上的汗珠,放缓脚步来到陶粟的身侧,那里先前是顾洋跟随的地方,现在顾洋代替他顶了上去,便变成他跟着。
两兄弟一人一组,随时守在陶粟的身边,预防突发意外的时候她身旁没人。
眼顾川来到车旁,陶粟心疼他满头大汗,忙侧了侧手里举着的黑布伞,将他拢到稍微清凉些的阴影下。
她捏着手中的棉帕,给顾川擦去脸上的汗液,厚重的伞下透出一股阴凉气,还夹杂些许女人身上的温馥甜香,简直好闻得紧。
顾川沉浸在陶粟的体贴与温柔中,周围其他男性海民们也被炎日烤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一行人正被在远处埋伏着想要打劫的散民们所望在眼中。
好在由于是空车,没有粮食米面,去往渔村的海民们粗上去又大都孔武有力,那些散民们没敢轻举妄动,让陶粟跟着顾川等人顺利来到海岸渔村中。
此时时间已过正午,渔村里的村民们吃过了朝食,正闲散着准备午休。
因此当海岸聚集地里的海民拖着万众瞩目的船车到达村子后,很快有人通知了顾父与蔺宽,没多久他们就从吊脚楼中迎了下来。
顾川碍于陶粟,没准备久留,他代表聚集地里的人表达了来换粮的想法,希望能用金银币换到一些粮食回去。
海岸卖粮货贩们巨额提价的举动传播广远,就连海岸渔村里的人也有所耳闻,顾父和蔺宽自然知情。
况且海藻泛滥的这段时日里,同样经常有其他外来海民求到了村中想要买些米粮杂菜。
只是渔村不事生产,村里的积粮都是去年采买,今年粮菜价居高不下,村民们眼红心热之余,完全不敢随意出手,生怕后续还将面临怎样的劫难,因此一斤也没舍得卖。
不过顾川所在的海岸聚集地不一样,双方是结了契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饶是在顾阿妈和顾川的面上,顾父也不可能不管,他当着蔺宽的面,立马就叫村里人搬来了几袋保存完好的囤粮,与海民们交易。
渔村的要价极其低廉,比起别的地方动则一斤七八银的高价,也就在原价购入的基础上稍涨了一些,这让成功购买到粮食的海民们面上都显得十分高兴。
而蔺宽身为村长,并没有计较顾父的自作主张,事实上他也正焦急上火着,希望通过低价卖粮这一举动交好顾川等海民,以便依靠他们继续帮忙寻找贩卖良种的商贩。
很显然,饶是前期做了许多准备工作,渔村的种植计划也并不算成功。
由于没有优质的粮菜种,他们只能用自家村里自留的种子,这些劣质种在肥沃的泥土上发芽率寥寥,生长不出什么作物。
毕竟好种子一般都拿捏在余陆内地那些大族里,轻易不大可能会流露在外,因此先前顾川话里透露的那个卖种货贩才会显得那般重要。
陶粟对颇具雏形的崖内梯田分外感兴趣,想着要去上一眼。
顾川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叫顾洋留下帮忙搬粮粮,随后带着陶粟同顾父与蔺宽等人,上了一趟海崖。
原本暗洞密布的海崖如今早已全然变化了模样,从上崖顶的小道开始,沿途夯实又平整,再到顶端往下的一圈圈螺旋状下沉式梯田,望之蔚为壮观。
唯一可惜的是,处理好的黑色海泥上绿意星星点点,那些好不容易发出来的菜苗株系寡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断了似的。
“我和阿宽去外面寻了不少卖种子的大贩,现下粮价高,他们那里的粮种菜种比起以往也翻了好几倍”
顾父不无遗憾地继续说道“要是质量好些,卖得贵点也就认了,只是他们拿出来的种子着同村里的差不离多少”
陶粟和顾川听到这里,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雨季过后紧接着便是藻灾,海岸聚集地已经很久没有往来的商贩路过,缺少生人上门,他们还没想好该要怎样将空间里的农种找到合适借口取出。
到了最后,顾川只能收回向陶粟的目光,继续将上次会帮忙留意的话又向顾父与蔺宽讲了一遍。
四人重新返回渔村中,装载满粮食的船车停留在恢复干净的碎石滩涂上,周遭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稀奇物件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