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她现在的位置,已经没有人能让她低头,包括皇上,所以上位者错了就错了,下面委屈的也就委屈罢。
只是再想起馨宁,她的一腔怜多少有些微凉。
翌日太后命尚功局的人重新做了一套崭新的衣裙赏给汤媛,理由是念在她伺候徐太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这相当于给了汤媛极大的脸面,也算抹平她在馨宁乡君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丢的人。
话说那日汤媛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寿安宫,香蕊迎面走来,告诉她三殿下正在太嫔的暖阁等她。
他,在等她。
汤媛不由犯怵,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贺缄定然要恨死她了
他一定是来问罪的
因为她她在太后那儿给馨宁乡君上眼药。
她不是有意反击的,只是被逼到绝路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太后只让她跪可没让她喝糖水,但若拒绝,就等于打了乡君的脸,她本就“对不起”乡君,还敢拒绝乡君不计前嫌的一番好意,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可是太后,就算把她打死了,事后最多觉得对不起徐太嫔,而她死也死了,再说什么都已晚
人在危急时刻,往往会做出只对自己有利的反应。汤媛当下便将拒绝的重点围绕对太后的一片敬,甚至暗示馨宁装病乃不孝
现在,她是保住了小命,而馨宁那边这种伎俩不点则已,一旦点了,就凭太后那种千年老狐狸,什么不透,汤媛不敢再想下去,她知道贺缄不会放过自己的。
汤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对好心的香蕊笑了笑,“好姐姐,求求您再帮我跑个腿儿吧,您就跟殿下说我一回来累的沾了枕头便睡,谁喊也不醒。”
寿安宫敢这么做的除了汤媛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当然这里也没人真把她当普通宫女。香蕊心里惊诧不已,面上却和和气气笑道,“成,姐姐我这就帮你去三殿下跟前撒谎,你可别忘了我的好。”
“姐姐大恩大德,妹妹牙齿掉光了也不敢忘。”
贫嘴。香蕊含笑而去。汤媛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弭。
其实躲避是非常愚蠢的行为,要知道再有二十几天,她就要以掌寝的身份搬去南三所,天天在贺缄眼皮底下活动,这笔账早晚要清算,但她生平头一回生出怯懦之心,能躲一天是一天。
接下来的两日,她每天走长康门上下学。
而上房下学之后内廷也基本快落锁,只要她有意回避,贺缄是没有办法捉到她的。为此,徐太嫔费解不已,问汤媛最近缘何一直躲避贺缄
她本就不喜欢馨宁,现在是不喜加恨,总有一日她会要馨宁偿还汤媛跪的那两个时辰,倘若挑这时候再得知贺缄可能会为了馨宁为难汤媛,不跳起来拼命才怪。
汤媛了解徐太嫔的脾气,只好推说雎淇馆那边课业繁重,令人疲于应付,得空一定亲自去南三所向贺缄请罪。
她都这么表态,徐太嫔还能说什么。
再说回贺缄那边,汤媛一直躲他,馨宁倒是一反常态,主动前来相见。
不管怎样都是“病”了三日,馨宁的脸色上去略略苍白,妙目黯淡,似有淡淡哀愁与怯意,立在南三所的沐晖亭前,单薄裙摆于微风中摇摇曳曳,弱不胜衣。
目光甫一接触到他,声音竟有些哽咽。她道,“奕表哥,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待太后娘娘消了火,我自会去慎刑司保下那四名无辜的宫人。至于汤宫人,是我对不起她,你怎么骂我都好。”
贺缄了她一会儿,徐徐道,“馨宁,你也知要等太后消火才去保那几个宫人,却为何选在风口浪尖派喜鹊告知我媛媛危在旦夕”
她这是害媛媛呢,还是害他
为什么重生以后很多事变得不一样譬如馨宁,前世在嫁给他之前,甚少与媛媛起冲突。而有些事却依旧如故,譬如贺纶和媛媛,总是隔三差五的闹一出,前世也是这样,闹到最后,贺纶终于把她给办了。
现在他望着馨宁,这个在他落魄时方显真心的童年玩伴,不免失望。
馨宁睁大眼睛,樱唇微微颤抖,“奕表哥,你这是何意难道让我着汤宫人因我在冰冷的地砖上跪两个时辰吗你也知道太后的脾气,万一她老人家不管不顾将人先拖下去打死,那时你确定不会怨我”
“太后娘娘连尚功局的几个宫人都未杖毙,又怎会杀媛媛”贺缄问。
按说那几个宫人的“罪过”比媛媛大多了。
馨宁哑口无言,原来贺缄若是想与她理论,只需两句话便能堵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