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人伤的很重,但状态明显比昨日要好一些,主动醒来过两次,每次汤媛都会给他喂一点水,因为抱不动他,她便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借着这点弧度,勉强的克服一下被呛的风险。
章简莘嗓音沙哑的对她道了声谢,问她叫什么,为何沦落至此
“回大人,奴婢姓汤,单名一个媛字,乃三殿下的掌寝,就是这个坏人把奴婢拐了过来。”她指了指那晕迷不醒的小内侍,“当时奴婢身上还有只八十两的荷包,醒来已是不见。”
起先还以为被骗子内侍顺手牵羊,结果汤媛将他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毫无所获,还被贺纶好一番鄙夷,为了钱连内侍都摸。是呀,她为了钱别说摸内侍了,就是银子掉进马桶也照样捡,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以为意,也懒得搭理他。
章大人默了默,安慰她道,“只要是羽林卫捡到,就一定会还给你的。”
早先就听闻羽林军素质过人,没想到还路不拾遗。汤媛笑道,“羽林卫果然个顶个都是真正的男子汉。”
章大人笑了笑,复又迷睡。
整个上午,外面发生了什么,汤媛一无所知,却在接近午时那会子听见一声巨兽长嚎,震的周围土地都在晃颤,洞壁亦扑簌簌落下了一阵细微的烟尘。
且说另一边,就在距离此处约莫半个时辰的脚程之地,灰头土脸的贺缨连翻十八个滚才险险避开一只赶上人一整个胸口大小的熊掌。
他娘的,这该死的畜生疯了
昨天还任由控兽师指挥的巨熊,今个儿不知怎么回事,一见着贺缨等人非但没有乖乖束手就擒,竟一反常态扑咬,走在最前头的一名护卫,还没反应出啥事,就被它咔擦一口叼住脑袋,那脑袋当即似熟透了的西瓜嘎嘣裂成两半,众人无不变色,慌忙架起阵脚应对。
甄阁老专门为贺缨准备的控兽师也是满头冷汗,此番意外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一家老小还在阁老府蹲着呢
凭借多年经验,他很快就判断出异常的原因,“殿下,这畜生并非不听话,而是被人下了药”
我操贺缨吐了口满嘴灰尘。下药之人不作他想,除了贺纶还能有谁
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贺纶是怎么做到的
哪来的药
要知道这头巨熊乃治愈皇上多年风疾的一味重要药引,是要用在真龙天子身上的,谁敢冒着诛九族的危险胡乱用药就是普通的具有麻痹作用的也不行否则随便命几个人躲在暗处放箭不就成了,何须费这么多功夫
再退一步,就算贺纶贼胆包天,准备了见不得光的药,那又是怎么偷偷揣进来的
在进入围场以前,包括皇子在内哪一个不是由五军都督府的人从里到外的搜查,就连所用弓箭刀枪亦是由内务府统一发放,断不能夹带私货。
真是邪了门
贺缨想不通也很正常,就连汤媛本人也不知自己竟成了一颗打破整幅棋局的黑子。她的出现引来了骗子内侍,而骗子内侍的举动,将甄阁老完美的计划搅合成一团散沙。贺纶又利用内侍身上的苗疆密药,回敬了贺缨一次,以致完全不用出手即能欣赏贺缨一行人丑态百出的模样,好不快意
此生的轨迹再一次严重的偏离了前世
贺缄心急如焚,自昨夜至今未曾下马,四处搜寻媛媛踪迹。
仿佛从他重生那日耽误了媛媛返回寿安宫,致使她提前遇上贺纶开始,恰如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埋下了一桩桩前世不曾发生的事。
上去都是关于媛媛的小事,却越来越显得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别的不怕,却怕极了这种再次无法掌握她的感觉。
话说贺缨一行人眼死伤过半,巨熊却是杀红了眼。贺纶就坐在百丈之外的一棵树上,白皙的手指架着一只镶了玛瑙的西洋镜,对身边的冯鑫笑道,“贺缨身边那个方脸的汉子着眼生,回头查查这个人底细。”
此人行为举止怪异,似有与兽沟通的能力,不像是普通的羽林卫,倘若证实心中所想,那他委实要佩服甄阁老一派,这得花多少力气才布置出这么一个阴他的毒计
幸而出了汤媛这个变数,有了这几瓶无毒却又要雄性动物命的玩意,不然他是别想好好的离开,怎么也得跟贺缨真刀真枪干一场。
他果然把那苗疆秘药用在了巨熊身上,因为有冯鑫,这件事做起来并不难。
冯鑫自小修习内家功夫,使得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给巨熊撒点药再撒腿跑还是轻而易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