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道:“桥在这里。”伸手一指。
他指的是沟边半截木桩。
那木桩又旧又破,唯独顶上十分光滑,似乎刚被利刃剃过头。
杨栋呆了,对着木桩左看右看,道:“这……是旧桥墩吗?桥呢?给人拆啦?”
那少年叹了口气,道:“学生和隋大哥赶到这里看到的就只有桥墩了。现在正不知所措呢。”
杨栋心中郁闷,又看了一眼地图,道:“最近的桥在下游十里……”
他一抬头,见少年欲言又止,心中一动,脱口道:“也断了?”
少年点头:“我们刚从那边来的。”
杨栋沮丧道:“这如何是好?要去薛府,必要过这条河,再没有第二条路了。秀才,你说怎么办?”他看少年似乎不着急的样子,或许是小孩子不知忧愁,但说不定人家是读书人胸有妙策呢?
少年道:“这有何难,这不过十丈宽的河沟……”
“对对。”
“您这样的高手,一跳不就过去了吗?”
“……”
杨栋狠狠地盯着他,心想:这小酸丁莫不是消遣我?十丈?这是欺负我不会飞吗?
但紧接着,他看见少年真诚又崇拜的神色,充满了那个年纪才有的信心满满。
像极了他十年前听见自己可以学武的雀跃神情。
此时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小娃娃,不但弱不禁风,而且根本就是个棒槌,武功上的事那是屁也不懂。
但凡他稍有常识,就知道别说十丈,便是平地一跃四五丈的人,在江湖上也称得上一个强手。就算那些内外功俱有成就“侠客”,也不是人人都能飞跃那么远。
杨栋还只是“义士”,不是“侠客”呢。
但这少年在旁边满面期待,杨栋愣是说不出一句“办不到”来。学武十年,他何尝享受过后辈晚生发自真心的崇拜?
想了想,他一抖包袱,抽出一把刀来。
少年一怔,赶车的青年却是脸色大变,紧赶几步上来赔笑道:“老爷息怒……”
杨栋刷的一声,拔刀出鞘,露出精钢打造的刀身,刀光迎着阳光,光芒刺眼生白。
少年眯了眯眼睛,又忍不住盯着刀身看。那青年越发面如土色。
杨栋扬了扬刀身,道:“跳水沟算什么本事?看杨某的。”
();() 径直来到银杏林里,沉腰蹲马,运气凝神,当真身不动如泰山石,气冲天似燎原火!
少年张了张嘴——
一声大喝,声如金钟!
余音未歇,落叶如雨。
十余丈高的大树缓缓倾倒,轰然落地,溅落满地黄金。
杨栋一刀挥出,力气使尽,在原地喘了两口粗气,强压下手臂酸麻,余光瞥了少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