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周奎,道:“前几日国丈曾到东宫来找儿臣,想让儿臣帮他囤积一些粮食。”
“儿臣觉得此举于守城不利,便婉言相劝,当时吴仁义曾在一旁劝说儿臣答应此事,事后也是他送国丈离去,过了好久才回来。”
“当时儿臣并未在意,现在想来,国丈的手谕可能就是那日取得,所以只要将吴仁义抓来,定能弄清此事。”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吴仁义是你的亲信,在对方抛出时敏顶罪之说后,纵使吴仁义承认此事,也无法让百姓信服。”
“何况事已至此,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处理此事才能稳住民心,保咱京城不失。”
朱慈烺闻言,有些不甘地道:“若不能将祸首法办,那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而且那妇人有备而来,恐怕李大人此去找来的证据,不仅不能揭穿那妇人的谎言,反而会更加坐实倪、李两位大人的罪行,那到时我们该如何是好?”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放心,李若琏找不到有利的证据,是不会回来的。”
朱慈烺有些担忧地道:“那要是李大人不回来,我们该如何处置此事?”
朱元璋见到朱慈烺脸上又露出惊慌之色,心中微微一叹。
他知道朱慈烺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却缺乏历练,无事时尚能保持风度,一旦遇事便会原形毕露。
这不禁又让他想起了朱允炆,若非朱标突然离世,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教那孩子,朱允炆最后又怎么会落得个生死未卜的下场。
想到这,他又慈祥地看向朱慈烺,语重心长地道:“帝王之术,首重威严,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你看此刻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父子,那些能够进内阁,入六部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你只要稍有异样,他们就会觉察出来,揣摩出你的心思,或曲意迎奉,或佯装正义,到时你又如何辩的出忠奸?”
朱慈烺闻言,立刻收敛神情,恭敬地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也时常提醒自己,一定要克己修身,不让人察觉到心思。只是今日促临此事,一时乱了心神,还请父皇恕罪。”
();() 朱元璋点头道:“你不用自责,这并非你的错,是你历练太少的缘故。自此以后,你要多加磨练,这样遇事心中有了主见,自然就不会慌乱了。”
朱慈烺疑惑地道:“天下事何其多,儿臣又如何能够事事遇到,做到心中有数呢?”
朱元璋道:“天下事虽多,但万变不离其宗。比如今日之事看似纷杂,其实对方的目的十分清楚,就是要百姓与咱们离心离德,不与咱一起守城。”
朱慈烺点头道:“这点儿臣已经想明白,只是却不知该如何破解,还请父皇赐教?”
朱元璋沉声道:“凡事无非顺逆两途,若你现在觉得对方的陷阱周密,一时无法破解,就不妨逆着来,不要去破解她,而是让她来破解你的攻击。”
“譬如此刻,你找不到对方的破绽,那就给他制造难题,比如说给对方刺杀你的机会,光此一条,就可将她置于死地,又何必再想她有什么破绽。”
朱慈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地问道:“若是对方不肯刺杀呢?”
朱元璋看了朱慈烺一眼,道:“你要记住,身为一国之君,就要有一国之君的霸气,你说他刺杀,他就是刺杀,纵使没有刺杀也是刺杀!”
朱慈烺闻言,突然沉默不语。
朱元璋见状,也不再多言,而是又看向在场众人。
此刻因为等候多时,百姓的议论之声逐渐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