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和项家一样,这一代都有些阳盛阴衰,祖父虽然娶了五房姨太太,但也只有过世的祖母给他生了三儿一女。
下一代中只有金柔和金朵两个女孩,还是双胞胎,可以想见家人的欢喜,连他这个最小的孙子的宠爱都被分去了一些。
他也喜欢妹妹,但从小他就是个沉默的孩子,两个妹妹好像都不太喜欢他。后来被拘在祖父身边学习各种知识,每天有上不完的课,跟妹妹接触的时间更少了,就一直亲近不起来。
再后来遭遇家变,妹妹们跟母亲一起走了,他要留下来陪着父亲,直到离开沪市去东北插队,一待就是十年。
现在回想,两个比他小五岁的妹妹对他来说就像陌生人,在她们身上,金熠感受不到血脉的牵绊。
当然他跟母亲的关系也从没亲近过,这个暂时先放一放。
刚才下这一句猛药,他不是无缘无故才提起的,以前年龄小,没注意过这方面,而且大家都没长开。
那天晚上他跟小裁缝来祖宅时,看到了后脑勺钓着高高马尾辫的双胞胎妹妹,头梳得很紧,额头和耳朵都露了出来,当时心底就升起一丝疑惑。
金家人耳形不错,但耳朵都不大,国人向来喜欢大耳朵招财,小时候他曾经听祖父反驳过,说从面相来看,耳朵小的男人谨慎,多虑且敏感,倒是跟金家大部分人都对上了,大伯除外。
祖父还说,耳朵小的女人头脑聪慧,处事圆滑,善于多线处理事务。他的好母亲耳朵也很小,确实能多线处理很多关系。
在北大荒那些年,他唯一反复看的一本书是动物大全,收获很多,其中就包括遗传学知识。
起了疑惑,他回学校后询问了医学系的老教授,得到了肯定答案。人的五官中,大耳朵是显性遗传特征,两个小耳朵的人是生不出大耳朵孩子的。
金柔和金朵耳朵很突出,再大一些就类似招风耳了,金熠目光扫向顾建明,仔细看双胞胎的耳朵不光大小,甚至形状都跟他很相似。
下一剂猛药试探,还真得到了肯定答案。
通奸的这对男女的反应很有意思,吴启莲目光有一瞬躲闪,很快恢复正常。
顾建明更直接一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对上床上那位,似乎想要求证。
难道他不知道?那女人连他也瞒住了?
吴启莲城府确实够深,一脸激愤,斥责站在门口的儿子,“你就是这样往亲妈脑袋上扣屎盆子的?你的教养呢?”
金熠没有动气,他对这个女人所有的愤怒在家被抄,她对被打得半死的丈夫无动于衷,把藏在床柱夹层的现钞洗劫一空,拍屁股走人后,就跟这份亲情一起彻底斩断了。
“是不是屎盆子你自己心里清楚,谁都可以跟我提教养,只有你们两人不配。”金熠黑眸闪着冷光,看向吴启莲的眼神带着一丝鄙视。
熟悉的眼神,她在金家老顽固脸上看到过无数次,甚至她那个前夫,在爱情最炙热的阶段,看向她的目光也是理智大于狂热。
吴倩莲承认自己的贪心永远无法满足,收获了丈夫的爱还不够,她想要丈夫全部的爱。
但金廉诚的心里除了她,还有整个家族和孩子,跟家族比起来,她可能还要落后一步。
她不甘心,她想要报复,所以她找上了顾建明。
没想到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连老谋深算的金家老爷子,甚至朝夕相处的金廉诚都没现,竟会被跟她从来没有亲近过的儿子一眼看穿。
吴启莲心中不像表面那样安稳,金熠来之前早就打好的安抚儿子的腹稿,憋在肚子里,没有宣之于口。
病房一时落针可闻。
金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两人自乱阵脚,好确认接下来的问题,“我爸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