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寒意让府邸的地面都开始结冰,不多时,这里会失去所有的温度与空气。
谢拂池也反应过来,若是这具化身毁了,栖弋本体也会损失三分灵力,这显然对魔君来说,是件极为可惜的事情。
她喘了口气,感觉肩上隐隐作痛,“魔君大人,你不过是想有人陪着而已,可是被幽禁在这里,两个人也难免相看两相厌,我有个法子可解决眼下的局面。”
栖弋斟酌后,“你说。”
“我帮你找回双脚,让你离开这里。”
栖弋闻言竟是冷笑,“我化身这井中女鬼,也捕食了不少仙门人,有不少人都是像你这样说的。”
谢拂池举起手,“我可以下心道誓约。”
栖弋嗤了一声,“你这伎俩骗骗那些没脑子的魔族还行,一个仙心破碎之人,谈何心道誓约?况且你知道我是被谁困在此处吗?”
这魔君和魔君之间的区别,怎么比人和狗的区别还大啊?白诃的存在简直降低了谢拂池对魔族的预估。
谢拂池又心生一计,“我与幽冥司主交好,你既心心念念着你的夫君,难道不想知道他的下落?”
栖弋眼神略松,却又冷静下来,“你不必诱惑我,他也未必已经死了。”
真真是刀枪不入,毫无破绽,谢拂池这八百年都扑在三尘司上,对于魔界之事知之甚少,只好叹气,也是无奈。
沉思之际,时嬴朝她伸出了手,她不解其意,下意识如在虚华镜里那样,将手递了过去。
两手相触,她与时嬴四目相对,都寂了一瞬。
直到时嬴从她手中接过烬霜,谢拂池才恍然原来他是要借剑,尴尬地想抽回手。
而这分神之际,那寂静的魔藤闪电般一口咬在谢拂池的颈项上,这一下兔起鹃落,谢拂池猝不及防。
颈上黑烟溢出,顷刻破了一个洞。谢拂池只觉一阵灼心的疼痛顺着血液侵入心府,与体内灵力相冲,她闷哼一声。
随即头脑昏沉,欲一头栽倒在地,被时嬴一把扶住,她下意识答道:“没事。”
她当然不知她此刻是如何模样,只觉还没来得及抽离的左手被牢牢扼住,时嬴犹如美玉一般的手指张开,分开她的五指扣住,低道:“别逞能。”
十指相扣,一息清润灵气从掌心渡来。
内息顿平,却有莫名困倦袭来,时嬴的声音蓦地轻柔又遥远起来。
“睡一会。”
她不由自主地应和着他,但却始终不肯真的睡去,眼前一切都模模糊糊,唯有神君手中的那柄烬霜光华流溢。
说起来,她也从未见过时嬴的本命神器,那把锦华夜伞也算不上武器,只能算是一把护身伞,可是时嬴握着自己的烬霜尚未使力,那烬霜竟是迫不及待地回应着他。
时嬴对着栖弋举起剑,毫无起伏地开口,“自寻死路。”
烬霜一入他手,瞬间迸出明光,粲然如辉,凛凛冷芒携着浓浓杀气锋刃流转。
烬霜乃是谢拂池尚未飞升时,她的师父所赠,也算得上一把难得的仙剑,最重要的是,师父说此剑气息淡然宁远,最能修炼心性。
数百年来,她从未见过烬霜如此明烈到可怕的杀意,入魔一般。
向来从容冷静的神君,谢拂池在半睡半醒间却感受到了一种乾坤在握,睥睨天下的威压,盛压之下,栖弋化身都开始身体微微抖。
谢拂池还想说什么,却沉的眼皮都抬不起来,迷离到眼前一切都看不分明,模模糊糊只见府邸震荡,魔君之血在剑上开出的花次第绽放。
魔君又说了什么也听不分明了,只有最后魔君被瞬息刺穿了眉心,烬霜承受不住这魔气的腐蚀,寸寸断裂。
魔君仰天痛苦嘶鸣,震的整个府邸都在摇晃。
下一刻整个洞府已经轰然坍塌,冰层融化,粉尘飞屑顷刻淹没在冰冷的井水里。
一入水,她彻底清醒过来,觉自己正被时嬴抱住,向有光的地方潜去,以她这个角度,之间只能看见他逆着光的轮廓。
这水不知多深,谢拂池窒息之余又感到了一丝几乎要将胸膛压裂的感觉,令她不知不觉中开始头脑蒙。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时嬴。”
时嬴果然低头。
她睁开一双因水浸过而格外明亮的眸子,伸手环住他的颈项,仰头毫不犹豫地贴上来,噙住了他因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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