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徐徐落在每个人心里,一时神情动容。
姬荀沉默片刻,想到谢拂池一去魔界恐是再难见面,终是咬咬牙,“不行,小池的事情小池自己做主,除非她自己同意,否则你说的再多我也不会答应。”
长戎抬起手,魔族均握紧了武器。
“青帝陛下,这可由不得你。”
姬荀并不怵,抬袖化出一张竹榻,将谢拂池放在上面。掌心一翻,竹剑落手。
这样固执的东灵山一族,真是让人头疼。
神魔释放的威压让整间客栈都开始颤抖,沉黛望向久久对峙的魔尊与青帝,也不可避免地为客栈老板心疼。
这一动手,只怕立刻要化为乌有。
天魔两界数年的虚假和平,只怕也要一同破碎。
千钧一,剑拔弩张。沉黛连呼吸都不敢,缩着尾巴躲在角落里。
寒霜渐覆。
一个清越的声音虚弱地响起来:“……你们在做什么?”
咚地一声,冰刃坠地,盈盈若流光。
魔尊缓缓抬眸,却险些叫他呼吸困难起来。
天色晦明,而那双梦中黑白分明的眼睛,隔着攒簇的人群,冗长的光阴,漫长的寂寞,凝着他。
这天地间仿若瞬息安静下来,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缓慢又坚定。
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
她亦是安静地仰头,眸色那般漆黑,那般明亮。
这一刹那时光被拉得极长,足以让细水长流变为万丈波澜,汹涌地溢出来。
直到霜雪消散,她微微弯起唇:“刚刚的话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抚上她的眉眼,指尖勾勒她冰冷柔软的面庞,却不敢多用一丝力气,生怕她又睡过去。
“我对谢司情根深种,一日不见便思之如狂,盼与之结为连理,今生今世唯此一人,还望司成全。”
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些微霞色,声音轻若落花,却掷地有声。
“好。”
房门再度合拢的时候,姬荀的脸色很不好看。那一声好字虽轻,足以让人听的分明,也足以让他明白自己留不住谢拂池了。
同时识趣走出来的还有长戎他们,走廊上湿漉漉的一片,街道上隐隐约约有卖馄饨的小贩推着车,雾气氤氲。
长戎笑吟吟地,“其实几万年前两界关系没有这么紧张的时候,也有过一些先例,不妨就照着昭羲神女的规格来办吧。”
姬荀目光更冷了,但他一句话也不想说,甩袖就走。
走了两步他又忍着气退回来,“此事我会派神官前往魔界商议。”
她醒地这样巧,晚一步他都会让她溜走。
时嬴伸手将她重新抱回软榻上,以神识探视她的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的身体很奇怪,似人非人,似灵非灵。她还有些倦意和虚弱的面庞上,目光明澈而专注,仿佛真是一觉醒来,精神正好。
“你睡了很久,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七年对于仙人,不过白驹过隙,对于谢拂池而言,更是午梦千山,窗阴一箭,不过南柯一梦。
可对于他而言,好像他的时间都停留在七年前,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时光重新流淌。
“很久吗?”
她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急忙站起来,身体却还十分虚弱,“咦,这里是哪里?”
时嬴一把将她捞进怀里,阻止她离开自己一步。一口气吹出,透过合拢的纱帘层层拂开,隐隐可以看到深沉的夜色与落满水光的木芙蓉花。
“不久,才过去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