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不问了。”莫璃深深吐气,不再纠缠了,她清楚得很,如果不是自愿,谁也没本事从这人嘴里撬出东西来,不过让她放心还是不易的,“我知道你不肯说,不过若是真的有什么,别逞强啊!”
“嗯,如果我解决不了,一定告诉你。”这些年了,她们的信任与日俱增,哪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徽音应了,只是暗地里苦笑不已,这次的事,除了她自己,别人想帮也没用啊!
“乌喇那拉氏怀孕了,要不要……”莫璃晓得好友是个答应了就会做到的人,索性撇开此事,眸光沉沉地说起了府里的安排。
“不用了,以她那副身子,肖想下一个嫡子太勉强了,且看她的本事吧!”徽音摇头,不愿对乌喇那拉氏动手,早年她刚刚拥有内视能力时,就看过乌喇那拉氏的身子,估计是当初有弘晖的时候着了道,受损得严重,即使经过这些年的调养,再度孕育孩子仍旧是艰难的。
莫璃听此,也就不再关心了。她安排的人给府中的女人用药的时候,绕过了乌喇那拉氏,否则嫡子嫡女早该降生了。
“让我们的人停手吧,不用再放药了。”徽音忽地道,黑漆漆的房间里,她的表情看不分明,只语气似有些涩意。
“好。”莫璃心念一动,答了一个字。她还以为这事要更早提出来呢,没想到拖到了现在。
“颜颜的教导你多费心些,近期内我恐怕无法分心了。”徽音似有忧心地道,“胤禛把她教得很好,只是……”
“我明白,”莫璃叹息一声,“无论如何,她终究不是彻头彻尾的大清格格,若连自己母亲的来历都不清楚,又算什么女儿?”
“我考虑了很久,才做了这个决定。莫璃,把具体的人物时间模糊了,只讲给她大概就可以了。”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你顾着自己就好。”
又是一夜到天明,莫璃睡了,唯独徽音坐在桌边,愣是睁眼坐了一夜,茶壶里的冷茶,也是被喝了个精光。
徽音的修为,已到了筑基后期大圆满的境界,离结丹没多久了。她是仙灵根的资质,所谓的修炼瓶颈几乎没什么意义,只不过,这一次她却遇到了个大坎,还是不太好逾越的那一种。
时近六月,天气已然很热了,康熙带着儿子们又去塞外了,胤禛这几年鲜少扈从出巡,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留在了京城里。
自乌喇那拉氏有孕后,胤禛就再没有留宿过后院,别人都说他是顾着福晋才这般,可实际上,他是因为忙着差事和明年的安排,如果要问最真实的原因,恐怕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一天,胤禛到了西北院,这段日子他时不时会在白天过来,有时聊天有时小憩,有时看书有时用膳,在徽音身边,他总是觉得心神宁静舒适,即使两人相对无言地坐着品茶,也是暗自欢喜的。
府中的女人……某几个时刻,胤禛竟会生出多余、厌烦的情绪,仔细想想,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不已。
一如既往的安静,胤禛缓缓绕过小池塘,径直往卧房而去。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清爽的幽谷清新,让他不自觉地牵起了唇角。徽音从不用香,无论是屋子里还是身上,都不见任何香料,可偏偏就是有这种味道,充斥在有她的地方。
书案边,伊人执笔习字,胤禛静静看了会儿,才走过去。这些年,徽音每日练字的习惯,他早已记在了心里,甚至那字,他也能临摹到□成像,只是终究写不出那份柔婉隽秀。
抬眼望向那张容颜,胤禛不由得蹙了蹙眉,怎么看起来,徽音的神色中有浓浓的疲惫倦怠,仿佛没休息好似的?
右手一震,徽音搁下笔,面前的字因为最后一笔而毁了,她闭眼揉揉眉心,浑身上下都流露出掩不住的劳累。这几年日子过的安逸,本以为从前的许多事已然过去,谁知心魔早已植根于心底,会在如今突然爆发。
“没睡好?”胤禛看得真切,眼前女子绝胜的容颜上,遍布着数日未曾休息的疲倦,前日他来时并未如此啊,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被人揽住,徽音下意识地一颤,仿如惊弓之鸟一样,却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缓缓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你怎么会来?”她提了提神,脸上的倦意如潮水般褪去,竟好似压根没出现过。
“不自觉地,就过来了。”胤禛敏锐异常,十分肯定怀中人不太对劲,尽管此时她的神态已如往常无二,可总是在他还未进门前就能发现的人,今日却是在被抱住的时候才察觉到他的存在,这正常吗?
“嗯。”徽音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卸去力道靠在了身后人的胸口。她已经连续一个月未曾睡觉了,若是普通人早就死了,幸好她是个修真者,如今的修为不睡觉并没有什么,然而,每日必有的入定,现在她也不敢,就怕走火入魔。
徽音暗地里哂笑,她现在的情况,和走火入魔其实差不离了,神识、灵识不能用,连最基本的警惕心,都降到了有生以来的最低程度,好在还有莫璃,否则她就不止要为心魔担心了,还要忧虑自身安全,虽然现在不会有突然性的刺杀,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不能确认周遭的环境是否有问题,她又怎能安心?
“可是想去庄子上了?”胤禛随意一问,双臂收紧了些,他感受到了胸口的重量,这是怀中人第一次表露出的依赖。这两年,徽音待他确实不同了,自去年初,她一直留在府里,时常还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膳食,这其中的意味,他自是有所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