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士洲说“爹他们想看我上进,岳父岳母也盼我做点事情,可你说说,要我们这种人跟谢士骞一样天天扑在那些无聊的生意上可能吗?我盘算着我自己投钱搞个什么。”
“你要自己开门做生意?还不如帮家里忙!跟着老头子起码好混。”
陈六本来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谢士洲就告诉他,什么人做什么生意,让你开个酒楼你嫌无趣,换成是搞销金窟呢?
“这城里玩的其实不少,上台面的不多。比如城南有个富贵赌坊,名气大吧?王家靠那赚了个盆满钵盈,可你去过几回?你去过吗?”
“那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是热闹,但招去的也不过是贫民,他们能祸祸几个钱?赚穷人的钱哪有赚有钱人的钱来得快?要是让我来做,我给它装得富丽堂皇,把端茶送水的换成漂亮女人……”
斗牌掷骰这些谢士洲都会玩,他会,但不常碰,往往是给人凑角儿来上两把。即便如此,那些场所凭什么拉客靠什么挣钱他想得到,又因为见的世面大,他比别人更知道怎么刺激客人。
像这会儿,才不过举个例子,他就把陈六忽悠进去。陈六听完两眼放光“谢士洲你可以啊!搞个销金窟出来,钱也赚了,自己玩儿也方便!”
钱宗宝在一旁听着,心里洼凉洼凉,回家这一路他都在想要不再劝劝姐姐?
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钱宗宝犹豫再三还是把他出去所见所闻跟钱玉嫃说了。相较于他,钱玉嫃要淡定得多。
“不是早知道他是个二世祖?要是跟你这样积极上进,还能叫二世祖吗?”
“姐你怎么还向着他说?”
钱玉嫃想了想“照你说的,他恐怕是想诱陈六入局,让人帮着出钱出力。要达到目的是要吹嘘得好,那话你信一半就差不多,别全当真。宗宝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在很多事情上都大方,可也有些不动摇的原则,应下这门亲事之前该了解的家里已经了解过,那日他来提亲,阿爹同他谈了很久,你顾虑这些皆有涉及。”
“他以前确实懒散,气性也不好,不听家里安排,爱嚯嚯钱。但哪个人都不会全是缺点,他不好色也不好赌是肯定的。谢士洲长这么大,他家一直都很有钱,他爹娘也一直都管不住他,该不该见识的他都见识过,现在还好端端的,日后又能坏到哪儿去?”
作为谢家唯一的嫡子,谢士洲从来都是生在诱惑之中的,真不存在突然堕落。只是不想去学传统的买卖,嫌那枯燥,想做点擅长的而已。
二世祖擅长什么?
吃喝玩乐呗。
钱宗宝怕的是他姐夫开个销金窟为自己掩护,天天上那头吃喝嫖|赌。听阿姐一说,他又想明白一些。谢士洲毕竟是个活人,腿长他自个儿身上,他真想去,有没有这生意都能。
想明白以后,他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小题大做了。”
“你是关心姐姐,姐姐知道。但我既然选了他,总要多信任一些。他一腔热情扑在这事上,咱们提建议还成,上去就是一桶冷水不合适的。”
就这么个耍成习惯的二世祖,他愿意改,肯做正事就该鼓励。
钱宗宝捧着脸,看向姐姐的眼神里满是钦佩“姐姐要是男儿身,不知比多少人出色,想来可惜……”
“我看你是可惜没个兄长承袭家业,可供你读书考学。”
看兄弟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你要是学得很好,也想去考,去就是了。咱爹正当壮年,撑得起家业,有时间给你做想做的事。”
他们姐弟很有意思,早年是姐姐稳重弟弟活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兄弟越沉稳起来,反而做姐姐的随性很多。
因是家中唯一的儿子,钱宗宝在无形之中给了自己不小的压力。钱玉嫃有时会开解他,说人年轻可以潇洒一些,想做啥去就是,能成最好,失败了努力过也不后悔。
乔氏听到他们姐弟说这一套,笑骂她“别家都是做姐姐的劝反骨兄弟懂点事,到你这儿还反过来了!”
“看他想得太多,遇事不决,给拧拧。”
“拧得跟你似的,前一天明了心意后一天立下婚约?”
钱玉嫃听了就笑,笑够了才说“有什么不好?他来求亲,我心里也愿意,就答应啊。”
钱宗宝也附和她“姐姐魄力是比我大,我呢,还有得学。”
受了亲姐姐这样一通教育,之后再见到谢三陈六等人,钱宗宝放下很多偏见,他们之间往来融洽许多。但也只到二十七,之后几天家里非常的忙,直到守完岁,正月初一给长辈拜过年,钱家几人才清闲下来。
乔氏昨个儿就给全府的奴才过赏钱,钱炳坤也给伙计拿了红封,正月头上茶楼以及对面的茶叶铺子都不开门,直到初五。初五一早他们炸了爆竹开门迎客,这时蓉城还在过年的气氛里,客人不是太多。
每年这时候情况都差不多,钱炳坤并不着急,他眼下忙另一出。
谢家已经看好日子,最近的吉日在三月初六,他们打算那天抬聘礼来,问钱家是否同意。
钱炳坤同意,回头安排起管家等人,命他们将裁缝请家里来为姑娘量体裁衣。还得合计好那天开几桌席,让厨房排好菜色,珍贵食材也要提前定下,到那节骨眼怕买不到……
管家遵照老爷的吩咐去请裁缝,才见着人,李裁缝说“怎的这就来了?钱小姐那套还要两天才做得好,做好了我让伙计送您府上。”
管家听了一头雾水。
看他这样,李裁缝又道“您不知道?那您不是取衣裳来的?”
“当然不是,我们太太请你过府一趟,三月里谢家要来下聘,太太想做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