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垂下眼帘看她。
李羡鱼不太擅长说谎,尤其是每日想支开他去沐浴的时候,总是话未说完,耳缘便泛红。
他并未说破,只道了声好,便带着小棉花离开。
*
临渊并未走远。
他随手将小棉花在廊上放下,便径直去了披香殿的角门。
方才他将雪貂丢出去的地方。
那只雪貂还守在那,正对着紧闭的角门转悠个不停,龇牙咧嘴地似想找个缝隙重新钻进来。
临渊推开角门,冷眼看着它。
他记得李羡鱼说过,这只雪貂曾经咬过她的兔子。
而她也因此请了顾悯之过来,为她的兔子诊治。
他原不在意一只兔子的死活,但一想起顾悯之会来,他便本能地觉得不悦。
倒不如给这雪貂一个教训。
而角门一开,门外的雪貂也立时便想蹿进来。
临渊单手将它拎起,重新丢了出去。
雪貂敏捷地在地上打了个转身,又想往门里钻。
临渊又一次将它丢了出去。
如此反复几次,直至雪貂气喘吁吁地伏在原地,再没了扑过来的力气。
它似乎也知道自己没了机会,便后爪着地,半立起身来,也不再往前扑,只对着临渊‘嘶嘶’做声。
继而,扭身便跑。
跑到稍远处,雪貂又短暂地回过头来,那双黑亮的小眼睛里,满是愤恨,像是自此怨恨上了他。
临渊觉得可笑。
自己有生之年,竟还会被一只小畜生记恨。
他并不在意,只是回梁上小憩了会,待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便独自回了李羡鱼的寝殿。
此刻正是星月初升。
李羡鱼也已从浴房回来。正披着件退红色的丝绒斗篷,坐在临窗的长案后,就着灯火看一本新买回的话本。
她初初洗沐过,身上还带着玫瑰露轻柔的香气。
乌缎似的长发上犹有水意,临近脸颊的几缕,被她轻轻挽到耳后,露出一张净瓷似的小脸,与微微泛红的双颊。
临渊眸底的冷意散去,视线也随之柔和了些。
他并未出言打搅她,只是立于旁侧的月影中,安静地等着她将手里的话本看完。
李羡鱼又翻过几页,旁侧的灯火渐渐黯淡。
李羡鱼有些看不清话本上的小字,便随手拿起搁在旁侧的银簪,想将烛火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