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的动作却一僵,立时侧身,将自己隐到灯火照不见的黑暗处。
从李羡鱼的视角,便只能望见他的侧脸。
临渊的羽睫低垂着,左手持剑挡在身畔,耳侧有一线的薄红。
李羡鱼羽睫轻眨,愈发不解。
她轻声问:“临渊,你躲我这么远做什么?”
她说着,又想起方才的事来,耳缘也微微泛红:“我又不会咬人。”
临渊持剑的手蓦地收紧。
再启唇的时候,语声格外的低,带着些微微的哑:“……公主若是再说下去,今夜我们恐怕都回不了披香殿了。”
李羡鱼被这样严重的后果给震住。
虽然她始终也未想明白这里头有什么关联,但还是轻轻收了声,只坐在梁上等他过来。
李羡鱼等了许久。
等到连长信宫灯里放着的红烛都烧灭了一半。
临渊这才终于回到她身畔,将她打横抱起,带回梁下。
此刻夜幕深垂,藏书阁内十分寂静。
那名年轻的宦官与绿裙子的小宫娥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还带走了那个模样奇怪的丑东西。
但经过这样一连串的变故,李羡鱼也没有了看书的心思。
她带着临渊一同往外,蹑足迈过门槛,走过朱红的槅扇。
而那名守藏书阁的老宦官仍旧倚在廊柱上打鼾。
像是丝毫未觉这一夜里,已有这样多的人从他身畔经过。
李羡鱼与临渊走过他身畔,渐渐行入廊下的夜色里。
夜风清凉,她牵着少年的袖缘顺着一道漫长的小径,徐徐往披香殿的方向走。
如今已是秋浓时节,道旁的梧桐已开始连绵地落叶。
金黄色的落叶在夜色中铺扬,似落了一场金黄色的碎雪。
几片小扇子似的梧桐叶落在李羡鱼乌黑的发上,被临渊抬手拂去。
秋夜寂静,叶落无声。
走在她身旁的少年语声分外得淡,像是问起一桩并不重要的事。
他问:“公主还记得在东宫宴席上,与臣说过的话吗?”
李羡鱼伸手接住一片形状好看的梧桐叶,略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定地问:“临渊,你指的是哪一句?”
临渊皱眉,简短地提醒她:“鲜衣怒马的小将军。”
李羡鱼渐渐想起来。
她好像是与临渊说过这样的话。
她将自己代入姜家妹妹这个角色里,与临渊说,若是自己是姜家妹妹,应当会喜欢鲜衣怒马的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