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两人拿了自己做赌注,当真无聊至极!桑卓索性抛开脸面,问:“他,他为何不来?”
希乔道:“他怕来了又触动你伤心,所以不敢来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问罢之后,桑卓觉得自己问了一件蠢事,“他”自然还在百里通明的大营。
哪知崔希乔道:“他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去云游四方了。哎,虽然将军苦苦挽留,可是他说大事已了,不欲多留在这个伤心之地。其实我家将军对他可谓仁至义尽,他若肯留在军中,战时出谋划策,闲暇时候,就跟将军弹弹琴论论道,也不失一件美事。依我看他们两人倒颇合得来。”
他一面说,一面打量桑卓的脸色。那陆敢当在一旁肚子都快笑疼了,面上还要装做十分诚恳的模样,不时帮两句腔。
桑卓一言不发地听着,忽道:“咱们回去吧,你们是贵客,一同失踪会引起骚动的。”
一面打发崔陆两人回去,自己却找个借口,刻意落后许多。
陆敢当偷偷道:“你也真能胡说,说得好像将军跟军师有什么似的。”
崔希乔白他一眼:“你才真正是个傻子。那天军师走的时候,将军送了一程又一程,那叫一个情意绵绵依依不舍,就差拉着他的衣袖劝他留下来了。”
两人正说着,忽听身后隐隐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一声极其压抑隐忍的呼痛声,一棵大树晃动了几下,很快便停住了。
崔希乔道:“他不会去踢树泄愤吧?”
陆敢当一脸严肃:“他现在没了武功,想来痛的那个是他自己。”
崔希乔摇头:“他还是没学会那个平常心啊。”
陆敢当悠然道:“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栘。”
宴罢,乌兰王召集群臣,商议向南朝派遣使臣回礼之事,桑卓主动请缨,要求亲去南朝。
乌兰群臣纷纷反对,都说大王年事已高,王子要留下以防不测,这样说的时候,都偷偷瞄向花不措。
花不措只是笑笑,倒是乌兰王开了金口:“让他去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支持几年,让他多见见世面,也多明白一些为王的道理。”
事情就这样定了。
临走的时候桑卓嘱托花不措:“我不在的时候,父王就麻烦你照顾了。”
花不措点点头,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你是要去找那个人么?听说他离开了南营,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桑卓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打算刻意去找。南朝的人喜欢讲缘分,倘若有缘,我们总能见到,若是无缘,也就罢了。”
花不措笑道:“你放心,你们总是能遇到的。”
“为什么?”
“一个人若是为你做到这种地步,就算他自己想放手,这颗心也是割舍不下的。”花不措说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本不该出现在他这样的人脸上的细腻神情。似是惋惜,似是惆怅,似是留恋,又似是一种解脱。
见过了南朝天子,上呈了国书并礼物,备述了两国通好之意,少不得在南朝的盛情挽留之下,又在这京都繁华之地逗留了些时日。这里的风光与乌兰大不相同,数不清的高楼广厦,看不尽的舞榭歌台,更不要说美酒佳酿应有尽有,珍馑玉馊见所未见。哪怕住在驿馆之中,丝竹管弦也是时时入耳,莺声燕语处处可闻。
一干乌兰使者哪曾见过这样的繁华景象,一个个都看直了眼,迷花了心。驿馆哪里坐得住,成天往外面跑,还不忘拉着桑卓。桑卓倒也老老实实跟他们出去,只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引起的他的兴趣,他的目光总是游离在这之外,好像在寻找什么。
这天傍晚时分,摩里等人打听到一家酒楼颇为有名,拥着桑卓便去了。这酒楼地处城郊,依山傍水,楼前楼后种满了花树,正是花开时节,那树上生一种淡黄色的小花,一簇簇的,看不十分显眼,那香气却着实了得。在树下走过,连衣襟都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