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书言笑容灿烂,日光渐次暗淡的亭子里,刹那明亮起来,少顷,高璟低声道:“言妹妹,我记下了。”
高璟后悔自己疏忽,去见那个说书人,操之过急。王府下人奉王妃命等在门口,看来母妃对自己的行踪已了如指掌,今儿傅府来的都是王妃诰命夫人,有风吹草动,朝野上下无人不知,皇孙沉溺于声色犬马,有人会从中作祟,皇祖跟前自然有人大做文章,不是傅明轩这个妹妹机灵,这事真没法解释,生在皇家,看惯了尔虞我诈,稍不留神,落入圈套。
显然,小姑娘撒谎,傅明轩这个妹妹引起他的兴趣。
高璟坐在亭子间一根柱子投下的暗影里,傅书言看不清他表情,跟他呆在一起,傅书言表示有压力,维持脸上虚假的笑容,“璟哥哥,我跟昭姐姐玩去了。”
话音未落,人已出了亭子间。
傅府花厅四角玉盘里放着夜明珠,数十盏茜素红宫灯,亮如白昼,众女眷吃酒,也学着男人猜拳行令,四太太柴氏有身孕在身,少饮了半盏果酒。
花厅外,一个小丫鬟脚步匆匆,急慌中进门没留神,差点绊了一跤,寻到四太太柴氏跟前,伏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柴氏不易察觉皱了下眉头,起身走出花厅,贴身丫鬟手里托着一件大红羽缎披风替她披在身上,一个小丫鬟提灯在前,柴氏扶着丫鬟回四房。
☆、第30章
四太太柴氏扶着丫鬟进了四房上院,看东间屋灯亮着,东屋里八姑娘守在床前,心急如焚,安哥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安哥晚膳没吃,没有胃口,嚷着嗓子疼。
八姑娘傅书锦听见兄弟不舒服,也没去花厅吃酒,一直守着安哥,安哥下晌低热,打蔫,没了往日活泼,傅书锦以为夜里蹬掉被子冻着了,她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命丫鬟烧热水,督促安哥多喝水。
傍晚,安哥浑身烧起来,热得烫手,傅书锦懂事,然毕竟是小孩子,没了主意,不得不命丫鬟去花厅请柴氏。
柴氏进门,傅书锦正喂兄弟喝水,看见柴氏回来,仿佛有了主心骨,把水碗放桌子,皱着小脸,道:“母亲,安弟病了,烧得厉害。”
柴氏怀孕初期,胎儿尚未坐稳,平素特别小心,听说安哥发热,便不上前,隔着三两步远,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今儿就病了?是不是这两日出去淘气疯跑,闪了汗。”
八姑娘看柴氏站着离床远,不敢靠前,隐约有责怪之意,替安哥辩解道:“这两日没去哪里,一直在屋里,大概是晚上凉着了。”
“小孩子头痛脑热的,多盖几床被子,发发汗,烧就退了。”柴氏语气轻松,没当一回事,心里想着方才吃酒,饭没吃一口,回头叫丫鬟去大厨房取些饭菜,在房里吃,既然都走回来,懒得折腾再回花厅。
傅书锦心里却不轻松,央求道;“母亲,快叫人请大夫来,给安弟瞧病,安弟身子越来越热。”傅书锦说着,眼泪在眼圈里。
“今儿是老太太的好日子,请大夫闹得阖府惊天动地,让老太太怎么想?心里能自在?找退热的药给哥儿喂下去,烧也就退了,小孩子发烧吃点小药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柴氏一口回绝。
那厢,安哥嗓子紧,干咳了两声,柴氏忙用绣帕掩住嘴,往后退了一步,傅书锦见状,心发凉,无奈上前跪倒,含泪央求道;“母亲,请大夫给安弟开点退热的药,万一半夜烧大发了,烧坏了肺。”
柴氏些许的不耐烦,“你这孩子,平常懂事,现在怎么不听话,一点小病,没的邪乎。”
一旁站着的四老爷傅瑞的侍妾桂姐,是前头四太太陪嫁丫鬟,太太做主收房,跟着担心,干着急,束手无策。
挂姐自跟了老爷,也没生下一儿半女,念在跟旧主子的情分,同情这姊弟俩,帮腔道;“太太,哥儿病得厉害,还是找大夫给哥儿瞧瞧吧!万一耽误了,老爷回来怪罪……。”
柴氏向来烦这个傅瑞嫡妻留下的侍妾,没好气地道;“你一个屋里人,竟敢拿老爷来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