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湛阳被血色的丝线操控着一步步往宫门外走去的时候,朱简试图抓住她。作为巫者,朱简对上古的神魔或多或少有一定的了解,她知道鬼蛛娘最擅长的是“尸傀儡”之术,也就是使死人臣服、驱使亡者为她所用。对于活人,鬼蛛娘反倒没有那么强的控制力。
所以她还是有办法解救湛阳的,只要她找到什么切断湛阳四肢的血色丝线,那么她就能可是她有什么是能够斩断那傀儡丝的她手中什么都没有。她想起了师父给她的那件法器,那件法器属于京都朱氏,有着强大的灵力然而在鬼蛛娘最开始挣破封印的时候,她就已经使用了一次法器了。她当时在仓皇中将那件金贵无比的法器当做石块投掷了出去,砸坏了召魔阵的祭坛,暂时阻止了鬼蛛娘重出人间。后来,她将那法器给忘了,那时她只记得抓着湛阳逃命,法器被她丢在了北郊王陵。
记起这一点的朱简后悔不已,而湛阳则在她回忆法器下落的时候迈着扭曲的步子走远。朱简提裙追去,湛阳迈出宫门之后,忽然间前方出现了大批的人。
不,不是人,是死去的尸体。他们身着王宫卫兵的甲胄,身上还有着未干的血迹,却像是还活着一样能走能跑,组成了护卫王后的仪仗队,将湛阳半是强迫的拽上了鸾舆新任勾吴王并没有妻子,因此属于王后的鸾凤肩舆一直被存在库房深处,即便这次宫中大乱,它也未被损毁,重见天日的时候华美一如从前。
湛阳出发之前换上了王后的服饰,这群活尸又簇拥着她登上了鸾舆,用王后的仪仗护卫着她向北方而去。朱简一时之间没弄明白这是为什么,直觉告诉她湛阳这一走今后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她必需追上她
可是活尸朝着她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她吓得一个哆嗦,终是止住了脚步。
肩舆之上的湛阳努力的朝她扭头,最后给她的是一个含泪的安慰,“阿简,回去吧、回去吧。”
“我有今日是自作自受,是我自愿召唤出地底的邪魔,我那时只想着复仇,却没有想过魔并不是可以被轻易驾驭的牛马。”
“我对不住樾姑的百姓,对不住我的父母我如此孱弱,孱弱便是我最大的罪孽。”
“我愿意以死谢罪,谁也不必救我。我只是害怕我死后,邪魔会利用我来做更可恶的事情。”
“阿简,救救、救救百姓”
湛阳的话语在风中消散,活死人拼成的仪仗队伍走远了,朱简疲惫的摔倒在地。救百姓她连她都救不了,又该怎样救百姓呢
朱简那时还并不知道,就在湛阳从皇宫出发的时候,有一男一女造访了这座已经成为死地的樾姑城,女子是她的旧友阿箬,男子则是那位昔年沉眠与定飖湖底的“古神”。
他们也许会是樾姑城的希望,却也是鬼蛛娘一定要对付的敌人。鬼蛛娘召唤湛阳出宫,是为了将他们引去北郊王陵,在那里,阿箬会与某个疯子重逢,而鬼蛛娘则要借助聆璇之手杀死还活着的湛阳。
湛阳死后,尸傀儡之术才能真正的发挥效力,届时她方能完全的控制住这位人皇血裔。
然而这些朱简都茫然无知,湛阳走后她彻底陷入了绝境,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在已经荒废的王宫之中四处游荡,寻找着活人存在的迹象,可是到处都是安静无声,她仿佛是被这个世界给遗弃了。
恍恍惚惚之中,她又走回了自己的居室,凝望着正殿摆放着的陶瓷雕像,朱简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般瘫倒在地,她什么也不想做了,只是默默的对着神龛上的云月灯祷告,尽管这一点用处都没有,但这是她仅剩的安慰了。
若是云月灯泉下有知,会显灵拯救她么
只怕不会,非但不会,还有可能以她为耻。昔年云月灯以巫者的身份周旋于神魔之间,虽刀尖起舞,却游刃有余,而同样是巫觋,她朱简却只能在妖魔来袭之时绝望的哭泣,在哭泣中静待着死亡。
朱简已经不想挣扎了,她只希望有谁能够终结她的痛苦。不管是活尸还是活人亦或者是妖魔,只要能过来给她痛快的一刀就好。
她等了很久,从白日等到明月高悬。终于在她昏昏沉沉即将睡去的时候,她听见了细碎的声响。
“湛阳”她惊喜的在门口见到了熟悉的人影,“这、这怎么可能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湛阳不回答她,只是倚在门边微笑。
聆璇与风九烟之间的对决以聆璇的失败而告终。
十余根藤蔓从不同的角度刺出,束缚住了他的四肢,与此同时一根巨大的黑藤贯穿了聆璇的胸口。
尘埃落定,风九烟抹了把唇边的血,着被钉死在半空的宿敌大笑,“聆璇啊聆璇,你也有今日。”
聆璇歪着头打量着风九烟,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好似就连痛苦他也感知不到,“我不就输了一次么,你至于这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