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恐惧来得毫无由头,毕竟眼前这些人都只是她通过窥天镜到的,并不在她身边。但她就是在那一男一女出现之后,因直觉而后背一凉。
此刻心中产生了恐惧的并不只是她。一男一女凭空出现之后,阿箬清楚的见阿梧脸上流露的惊慌,而那名之前还冷如冰雪的女子,也眉梢一挑,目光陡然警惕。
红衣的女子丰艳娇媚,若是笑起来只怕能与三春争辉,顾盼间也必有秋水盈盈,可她不笑,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一下,木着一张脸,就好似她的五官是画上去的。而她身边的少年倒是表情丰富,先是大笑,笑过之后便彷如猫儿一般懒洋洋的靠在女人身上,用手指缠着女人垂在胸口的发丝在她的锁骨打圈,动作轻佻至极。
阿箬曾经在浮柔岛的藏经阁内大致了解过当今各个仙门的内部情况,这轻浮少年的样貌她依稀记得自己曾在某张画卷中间过,那画被挂在藏经阁显眼的地方,与云墟真人的画像挨得很近,想来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就在她思索少年身份的时候,少年朝着她“望”了过来。
冷汗霎时间爬上了阿箬的额头。她首先以为这只是巧合,少年只是恰巧抬头张望,视线与她对上了而已。他们眼下真实的距离怎么都有数万里,她根本就不和他们处在同一空间之中。
然而少年含笑的眼神给人的压迫力极强,阿箬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诡异的是少年的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追了过来,他竟然好像真的能够“”见她。
莫大的惊恐攫住了心脏,阿箬即便是在与妖王对峙的时候都不曾像现在这般慌乱。她意识到了不妙,第一反应是赶紧抬手想要将脸上扣着的面具摘下,可动作晚了一步
脑袋歪在女人肩窝的少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抬起了手,阿箬只来得及清楚他袖口有着日月星辰的纹路。
少年用手指朝着她轻轻一划,危机感如排山倒海涌来。下一刻青铜面具被猛地摘下,是聆璇见势不妙及时的出了手。
阿箬捂住狂跳的心脏,青铜面具上镶嵌着的窥天镜碎片在这一刻忽然崩裂,碎成了粉屑。
“你都见到了什么”闻雨来开口问阿箬,视线凝在窥天镜碎屑上,带着浓郁的惋惜。曾经他与他的妹妹为了这个东西出生入死,现在窥天镜没了,过去的一切努力好像都不再有意义。
“我见到了”阿箬深吸口气,抹了把额上被汗打湿的头发,“我的弟弟。”
闻雨来轻笑,“姑娘,我告诉过你,在戴上窥天镜的时候一定要专心,不能有别的杂念,否则这镜子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没有。”阿箬一口否决,她匆匆瞥了一眼聆璇,发现他还是在发呆,仿佛游离世外一般,“我没有,”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她再次重复了这几个字,“我就算再怎么挂念亲人,也不至于在这时候擅用窥天镜。我想,我之所以见到我弟弟,是因为因为他或许和我们要找的幕后真凶有瓜葛。”
“哦”闻雨来摇晃折扇。
“我是凡人,我的弟弟也是。但方才,我通过窥天镜见他身边站着两名修士,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那两个修士长什么模样,是什么装束打扮”闻雨来见多识广,很轻易的就能凭借衣着和三言两语的外貌描述来判断对方的身份。
“一女子身着白衣,形如槁木,眼如死灰。一女子着红,雪肤乌发,丰腴美艳,却又神态呆滞,如同失魂。那男子”阿箬轻阂双眼,努力去回想与他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乍眼过去,就如同帝都酒肆勾栏中随处可见的浪荡公子。但他的实力似乎很可怕,好像能够发现我的存在。我见他袖摆有着金丝绣的北斗、袖角是银丝绣的明月、袍裾是祥云暗纹、云纹掩映着织金的旭日。”
“我知道这是谁。”聆璇将手中的青铜面具放下,他盯着它已经了很久了,“是天衢阁的那个小后辈哦,对我来说是后辈,对你们来说,他也是个和我差不多的老东西。”
“天衢阁主么我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了,仔细算算,他已经在上洛城隐居了差不多百年,这百年的时间里就像是死了一样。”闻雨来接话。
“那家伙是不会轻易死掉的。”聆璇说“他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