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开着车,舅妈在副驾驶位置一路上有说有笑,我只是勉强应答着。舅妈现了我的情绪低落,好奇地问我怎么了。我不想和她提小薇的事,推说最近出差多累了。舅妈不再多问,把凉凉的小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我这时正要打方向变道上高架,被她这么一抖,手抖差点撞了别人的车,我一身汗,舅妈却哈哈大笑,干脆把手往我裤子里伸。
好容易到了城市金沙,停车场已是车山车海,舅妈给于妈妈打电话,问他们到了没?我疑惑地问,于妈妈也在这里么?舅妈妩媚地笑了笑,怎么你不欢迎她呀。
于妈妈不是一个人来的,我们走进度假酒店大堂的时候,她和于伯伯正在和前台交涉,于伯伯也是一身休闲打扮,看起来很精神很亲切。这里的所有房间几乎都订光了,只剩下豪华家庭房,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前台小妹说没关系的,家庭房有两个住人房间,大房间大床,小房间上下床。还有一个豪华客厅,双卫,你们住没问题的。我赶紧表态说我可以睡沙,小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那客厅还要加床吗?于妈妈说不用了不用了,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委屈你爬爬上铺吧。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舅妈低头玩手机,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于伯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没有说话。
下午先游了会儿泳。我游泳的功力也是近乎专业水平的,几个来回下来毫不费力,于伯伯游得也很好,身手很敏捷。于伯伯先上岸,连连感慨人老了,年轻时候负重武装泅渡从来都是前几名的,今天游一会儿就累了。于伯伯离开游泳馆,去沙滩边上的椅子上休息了。舅妈在教于妈妈游泳,于妈妈竟然是旱鸭子我是多少有点始料未及的,舅妈托着于妈妈在水里扑腾,两人都感觉很费劲。舅妈召唤我过去帮忙,我赶紧去从水下轻轻托着于妈妈,想让她找到漂浮在水上的感觉。
舅妈穿了一身颜色很鲜艳的比基尼泳衣,看上去像是有毒的生物似的。她的丰满的乳房鼓鼓囊囊地包在比基尼文胸里,像是要破壁而出的样子。舅妈看到我在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说,这泳衣很早以前买的,有点小了。于妈妈却从水里抬出头来说,你个小莉莉,你还有件大的你没穿啊。舅妈嘟着嘴,说那件太老气了,不好看嘛。
于妈妈穿得看起来很保守其实不然,泳衣是连体的,下身还有薄薄的裙摆一样的裙边。但她的身材比舅妈又热辣了一个段位,文胸位置中间是分开的,露出两边各大概有/4个白嫩的乳房,下面泳裤虽然有裙边遮着,但面积不大,好像大半个屁股感觉都露在外面一样。
舅妈自己出去游了,虽然会游,但她的泳姿惨不忍睹,我估计她按那个样子游一个来回就会累惨了。这边我拉着于妈妈的手,让她学习闷水和换气,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突然她身体在水里失去平衡翻滚了一下,然后在水里四处挣扎,我赶紧抱着她的脖子把她的头抬出水面,于妈妈的脸紧张得白,又透着憋气带来的一点红色。她用大得可怕的力气紧紧抱着我,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赶紧用另一只手托起她的屁股,好让她感觉头胸露出水面更安全点。
虽然是水中,这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摸到于妈妈的肥嫩的大屁股,感觉触手滑爽,柔若无骨,别提多美了。
这时舅妈也气喘吁吁地游回来了,看到于妈妈的窘样忍不住哈哈大小,说小妈一口水呛不死的,不要那么紧张。
从游泳池出来后,我分别和舅妈、于妈妈搭档,参加了两场整点召集的沙滩排球赛。对手基本都不怎么会打,我让舅妈待在网前然后故意把球垫得又高又远,对方的一二传不到位可以直接打探头了。这一招屡试不爽,基本不用舅妈出手,顺利拿了第一。和于妈妈参加的一场遇到了一对强劲对手,也是会打的,于妈妈身姿很曼妙,反应也很快,奈何手上活太糙,各种狼狈摸爬滚打。但于妈妈的泳衣太诱惑了,荷叶边下摆的晃动下,丰硕的美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加上泳衣前的低开口,一对乳房近乎要爆出来。每次她从地上爬起,都要整理一下领口。最后三分之差输了。最后一个球对方的半扣半吊过来的时候,我一个鱼跃救起,于妈妈却把这个球给打丢了。我趴在温热的沙滩上,恍惚回到了今年大运会的决赛赛场,也是同样的救球,同样的队友打丢,不同的是那时候有泪水满脸的小薇冲上来拥抱我。我捶了下地站起身,心想如果小薇在,我俩可以包干了全部冠军。
于妈妈见我有点懊悔的样子,过来歉意地拥抱了我一下,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表示输赢没关系的,解释自己回忆起了几年的大学生比赛,勾起了往事回忆而已。
一下午玩得很爽,晚饭是在露天烧烤区的自助烧烤。于伯伯一直在积极地为大家服务,他的手艺异乎寻常地专业,他解释说当兵的时候每次野外拉练,休息下来烧烤打到的野味都是他的事,一个人要为全排的人烤野兔烤青蛙。每次谈到自己的年轻时光,于伯伯的讲述中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每次都会说起曾经情同手足却最终生死相隔的战友。
“李妈妈的丈夫,也就是我们连长,刚提了没多久部队就上前线了。”于伯伯眯着眼,看着眼前喷香的烤羊肉在炭火上翻转。
“我们连长有门路,知道部队要上前线,提前调到军区后勤去了,李妈的丈夫临危受命提拔,一天连长工资没拿到过。诶,对了你们看过《高山下的花环》么?”
舅妈和于妈妈摇头,我却点了点头。于伯伯有点惊喜,说你这么小怎么看过,我说我对军事文学很感兴趣,写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书和电影我看过好多。
“那时我还是毛头小伙子,连长一直把我们新兵带在身边,给我们讲战场上怎么活下来。”于伯伯的眼睛变得很明亮,像是回到了当年。“战场上,越逃命越躲死得越快。”
“上前线没多久连部被伏击了,我们都拼命找地方躲,连长却一直在喊迎着枪声方向冲锋。我咬咬牙,端着冲锋枪往树林里冲,只觉得子弹嗖嗖从身边过,天很黑,互相看不见,只能看到子弹离开枪口的火光,我们就只管打往我们这边的火光位置。我第一次看到活的越南兵是他们的第一道阵地上的,他年纪很小,满脸惊慌要转身逃,我也满脸惊慌地端枪就是一梭子。”
于伯伯顿了顿,说:“子弹都打在了他的脸上,那种满脸血肉横飞出去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于妈妈嘀咕了一声,你说得这么恶心,这烧烤还能吃吗?
于伯伯笑了笑,说:“这个和以后的事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因为5米后我们就在第二道阵地上和敌人肉搏上了,肉搏你知道么,就是所有能用的都用上,就是为了弄死对方。”
“我们先上去的大概八九个人,越南有个军官大概不让他们的人退,人都混在一起,都没办法开枪,大家只能拿起所有能用的东西拼,我的刺刀很快就扎在一个人身上拔不出来了,第一次用刺刀刺死人,手有点抖,拔不动的时候有人用枪托砸我的头。连长过来按倒了那个敌人,他拼命吼让我用锹,我捡起旁边一把工兵锹把那个敌人的头拍扁了,那是使了浑身力气的。”
于伯伯拿烟的手有点颤抖,于妈妈正把他烤好的肉装盘,撒调料。
“我后来问连长,那么黑,你背后也没长眼,怎么看到大张和他背后的工兵锹的,连长说,打仗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张被敌人刺倒的时候,锹都握在手上了,没力气抡起来了。”
我听得心里特别难受,于伯伯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那次遭遇战,我们牺牲了2个人,打死了5个越南兵。其中牺牲的人里,冲锋和肉搏牺牲不过区区7个人,有5个是被人家袭击后四处乱跑乱躲被人家稳稳地打死的,死得特别窝囊。你冲着敌人冲上去,敌人的枪很难打准你,你在动他不动,你只要看准他的位置他就很容易被打中。
于妈妈和舅妈却是一副很无所谓的神情,仿佛对于伯伯的这种革命英雄主义的回忆麻木了一般。
我敬了于伯伯一大杯啤酒,有点不甘地问,那连长是怎么牺牲的呢。
于伯伯叹了口气,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不顾于妈妈反对又倒满了一杯,说:“攻打老山主峰的时候,连长争到了师突击队队长的锦旗,进攻是早上五点二十起,头天他很兴奋没睡觉,他跟我说,活着回来就赚了,如果战死了,至少是个二等功,将来抚恤金会多几百块钱,山东农村的老娘可以把房子修一修了,还可以多买几头猪,烈属养鸡养猪的弄多了别人也不保管。”
于伯伯点了根烟,接着说,“我是城市兵,当时并不理解他说的话,我觉得都是点芝麻绿豆大小的屁事,而且怎么没上阵光说死呢。我当时也写了遗书,但我是第二梯队,一般第二梯队伤亡不会大,我觉得我应该死不了。”
“早上五点我们这边炮火开始覆盖,但我感觉炮火的密度没有想象得大,主峰前只有一个高地,两段开阔地,如果不打掉敌人的炮火,开阔地会死很多人。
师长更着急,五点二十到了,他还犹豫着不肯下命令,希望炮兵能多打几个量,但炮火开始向后延伸了,这时候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了。”
“我们全连人和师指挥所看着连长带着突击队冲出去,高地上越军没多少力量很快就打下了,但越南人还击的炮火来了,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连长被炮弹打中,炸成了碎片。师长马上下令第二梯队上,我们连剩下的人被加强到了兄弟连队,一鼓作气把山头攻下来了。”
于伯伯像是敬遥远的连长英魂一般举起杯干了,说:“有时候人就是命,其实越南人残存的炮火也不多了,只够用到了突击队上。我们第二梯队上的时候,敌人的炮火已经反击不了了,冲锋很顺利,伤亡也很小。战后评战功的时候,突击队的行动被认定失败了,连长是烈士,没有拿到二等功。”
夜晚的沙滩上,都是欢乐的人群,啤酒,烧烤,音乐,歌舞,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happy,于妈妈早接手了于伯伯的烧烤大业,于伯伯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像是沉浸在往事中。真是一个小小的烤串,把他的回忆都打开了。
我感受到了于伯伯的孤独,就开玩笑般地问了于伯伯一句,于伯伯你怎么没参加突击队啊。于伯伯摇摇头说,突击队是最高荣誉,人人都争着要上的,但连长挑的都是老兵,也几乎一水儿的农村兵,我这种新来的城市兵,最排不上。
于妈妈即兴来了一段民族舞,毕竟是专业的,跳得非常优美,我看不出什么门道,于伯伯哈哈笑了,说你于妈妈很应景,跳的是云南民族舞蹈。
舅妈捅了捅我,说记住没,你于伯伯给你上课呢,遇事要勇敢,要主动。还有,就是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