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秀鼎似乎震了震,睁开眼睛看她,好半晌,才道:“如果……”
文臻又笑:“但我也绝不会接受其余只是痴恋的情敌。”
易秀鼎垂下眼,觉得今晚的自己是疯了。
明明不想问,知道不该问不能问,可这一张嘴,就又问了。
像是明知刀会落下来,还是冲过去,想借他人绝情手,斩断那些自己都厌烦不齿的多余情愫。
“你会……”
她话还没说完,文臻已经转开了头,笑着对前方招了招手。
她转头,就看见燕绥,然后看见燕绥手里拎着的那条方才落地的汗巾。
易秀鼎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
她僵硬地站在那里,第一个念头想跑,然而四肢关节却仿佛被钉了钉子,动弹不得。
对面,燕绥一手接住向他跑过去的文臻,一手举起那条汗巾,淡淡看着易秀鼎。
易秀鼎此生从未躲闪过任何人的目光,然而此刻她却恨不得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中瞬间化灰。
后背黏腻腻的,是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燕绥手一松。
洁白的汗巾落地。
好像心脏也在瞬间被摔砸落地,疼痛,痛到彻骨反觉爽快。
目光转为模糊,一片朦胧里只看见他揽着妻子转身。
只听见他道:“她不会,我会。”
……
午夜的长川主城很是清净,宵禁后的道路空荡荡的。
燕绥次没有等文臻,扔了那汗巾后,便一言不,当先而行。
文臻瞅了几眼他的背影,慢吞吞走了几步,看他并没有缓下脚步的意思,撇撇嘴,心想大猫炸毛了。
嗯,是生气安息香放得有点多?
还是生气自己偷跑?
文臻想了想,觉得今晚自己实在得罪燕绥有点多。其实安息香一开始只是想让燕绥多睡一会,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后来易人离和厉笑出事,她一来心中怀疑,二来也想趁机把对方引出来。但知道燕绥绝对不会同意,所以给他又加了料。
她不会如约去花田楼,那里对她绝对危险,所以她假作上当,出了易家就开始磨磨蹭蹭,把心急的人磨成了对方。
当她作势要回去的时候,对方的焦灼便会到达最高点。
作恶的人心性凉薄,以己度人,会觉得她为了自保放弃易人离很有可能。因此就急了,不得不放弃原先的布置,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抢先现身。
由此,她化被动为主动。
她本就怀疑作祟的人是唐慕之了。平云夫人内室里藏了人,但平云夫人能在易家内院掌事,就一定是谨慎的人,绝不会把外男藏在自己的内室,那内室里,就一定是女人。
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长川且对她不怀好意的女人,脚指头想也能想到是唐慕之。
唐慕之要引出她,她何尝不想引出唐慕之?
她对上唐慕之有把握——信息不对等,唐慕之不知道她也会一点驭兽。唐慕之最擅长的手段,已经对她没了用。
技能丧失,了解不足,手段智慧她更高,这么个碾压之势,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放过。
唐慕之骄傲绝伦,想要她真正畏惧并退缩,需要文臻自己展示出绝对能压制她的力量,一切的,全方面的越。
燕绥只要在场,效果就会打折扣。
但这些话,文臻不会和燕绥说,燕绥只会比她更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生气是另一回事。
文臻看着燕绥的背影,看那细腰长腿,长袍如流水伴月光飘然。
越看越喜欢。
虽然各色桃花很多,一朵朵让她应付得有点累,但这个人本身却是坚定澈亮的,像是高原之上透明笔直的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