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出,众人越惊惶,有人尖叫:“妙银!这种时候,我们好心支持你安慰你,你竟敢害我们!”
啪一声窗户打开,妙银探出头来大声道:“阿花,你中的是鹤蛊!阿金,你中的是癫蛊!阿豆豆,你中的是放蜂,查欧,你中的羊毛庁,云妮,你中的是针蛊……”
她一口气滔滔不绝将众人中的不同蛊都列了出来,镇住了所有人后才大喊:“这么多种蛊,凭我妙银一个人,我能做到吗!”
众人顿时哑火。
蛊术并不容易练,需要主人花费多年精力精血才能练成,为了专精,大多数人一生只练一两种,就算阿节那种蛊术群的,也不过是三四种,妙银资质平平,大家都知道,万万不可能一把撒出那许多蛊来。
不过很多蛊都很有隐蔽性,不是精通蛊术的人认不出来,妙银一眼看出这许多蛊种,倒也长进了不少。
竹楼内,文臻盘膝坐着,面前是一排各式各样的妙银搜罗出来的蛊体,文蛋蛋骨碌碌在那些蛊虫面前滚着,妙银说到哪个人,文蛋蛋就在哪里停一停,文臻认真地看着那些蛊虫,时不时用指尖拨弄一下。
林飞白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心中升起淡淡的感佩。
任何将自己的事业做到极致的人,多半都是好学,且具有极大自制力和毅力的人,文臻就是这样的人,看似柔和软嫩,内中自有钢骨。她不放弃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厨艺顶尖已经够她获得帝宠行走天下,还有燕绥那样强大的人愿意时刻保护,她完全可以安然逍遥度日,和一般女子一样,做个万事不管的蛀虫。
然而她学医术学毒术学武功,前辈的,长者的,哪怕是敌人的,但凡有机会,她都要沾一手,哪怕是唐慕之的哨技,她也要窃一回师,如今又学上了蛊术。
不如此,她又如何能从宫中至朝廷,纵横两川呢。
林飞白忽然感受到一阵怅然。
他原只想着,留在她身边,好歹有个能保护她的借口。但现在看来,也许连这个借口都不成立。
忽然想到燕绥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叹,对于燕绥和文臻的情况,他自然不会刺探,但是就燕绥那个粘人劲儿,忽然被文臻甩下,两人之间一定生了什么事,而且文臻一定比燕绥还要强势。
这么一想,林飞白感觉心情愉悦了很多。
竹楼下,妙银镇住了众人,再一指阿节的竹楼,道:“想想!擅长这些蛊的人,到底在哪里!”
众人目光转过去,随即便恍然,现擅长那些蛊的人,一个不漏,都在阿节阵营里。
当下就有人怒道:“留山九部规矩,蛊术不可对同族下手!你们这么做,是要惊动地下的老祖宗吗!”
阿节竹楼里那一群人便笑,有人道:“不过是让你们明白,谁才是蛊术高手,谁的话才能听,阿节已经是寨主,你们还在捧前寨主的臭脚,给你们点教训,怎么了?”
“谁说阿节是寨主?我这还没死呢。”文臻忽然笑吟吟探出头。
众人看见她忽然露面,都傻傻地抬头。
算时间,这人早该各种蛊毒作死了啊!
“约定的作时辰是晚上,现在月亮已经出来了。”文臻抬头看天色,“我还没死,那么,有人就该死了。”
她话音刚落,刚才还在微笑的阿节忽然脸色一变,随即猛地跳了起来。
她跳起来的时候,膝盖硬直,像个僵尸。
与此同时,她腹中忽然鼓动,一会儿像有无数条蛇在游动,一会儿像有石头般沉沉下坠,一会儿像有气不断地往上顶,或者有东西在突突向外鼓,而她的脸色赤红,脸上,手上,所有露在外的肌肤,都开始爆出大量的红黄疖子来,她一边惨叫着一边撕衣服,嗤啦一声衣服还没撕裂,涨大的肚腹便迸了出来,而她大张着的嘴里,开始冒出无数黑红色的虫子,肌肤也开始崩裂,爬出无数的密密麻麻的东西来,随即她又开始呕吐,那种吐法,像是要将全身的血液和脏器都吐出来一般,一时天地间都充斥呕吐惨叫之声。
这一幕看得人浑身冷,有人在惊叫,有人逃开,有人呕吐,更多人惨白着脸呆在当地。
这明显是中了蛊,还不止是一个蛊,从表现看,阿节擅长的石头蛊,泥鳅蛊,拍花蛊,癫蛊、阴蛇蛊……一个不少。
蛊有反噬的,但只在对方对这种蛊更精通的基础上,阿节对这些蛊已经非常精通,掌握得又多,这世上哪还能有人,在这许多蛊上都比阿节强。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向竹楼上的妙银,却见妙银更傻地看着她身边完好无缺的文臻。
众人还没来得及再问一句,忽然又是几声惨叫响起,这回是阿节身边的人,那些刚刚还在嘲讽人们的女子们,也各自抱头抱脚抱肚子,有的在吐羊毛,有的浑身起针点,有的大喊大叫,吐出青黑色的血液。
有人挣扎着起来,吹起竹哨,想要催动自己豢养的毒虫们反扑,却惊恐地现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