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航哪里敢答话。
唐羡之自顾自道:“因为我知道你马上就要走,因为你家刺史绊住我没用。”
“咔哒”一声,他开了那无比复杂的公输锁,开锁的过程居然并无任何机关陷阱,看看里面,不出所料,里头并没有放东西。
外头风雨声里,隐约一声哨声尖利,头顶上潘航色变,稍一犹豫之后,顿足带人匆匆而去。
唐羡之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将那公输锁顺手要揣进怀里,却现身下锦褥下露出一截纸面。
他抽出来,看见上面写着:“公输锁是燕绥送给我的,你确定你要拿燕绥亲手做的东西?你对他有意思?”
唐羡之:“……”
他看着那公输锁,唇角笑意微平,手指微微用力。
忽然看见那纸张下面好像还有一张纸,抽出来再看:“想毁了公输锁?我既然敢把燕绥送我的东西留给你玩,自然做了预防损毁的措施。你猜猜我的预防手段是什么?要不要拆开公输锁瞧瞧?”
唐羡之瞟一眼公输锁,将公输锁放下,手指拈了拈那张纸的厚度,揭开,果然还有一张纸,纸上还有一行蚂蚁般的小字,字小得眼睛凑上去才能看见。
唐羡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眼睛凑了上去,上面写着:“这张内容和公输锁无关,纯粹测试你有没有微视功能。果然你是没有的。另,你没有武装到眼睛吧?”
唐羡之立即放下了纸,指尖弹出一些粉末,粉末落到纸上,片刻之后,整张纸都呈现淡淡的青灰色,而字却是粉红色的,色泽诡异得让人无语。
唐羡之也无语了一阵,然后他拿出一把精致的小银剪,剪掉了自己的眼睫毛。
……
毛之仪缓缓回头看文臻,脸色惨白。
文臻这时候依旧笑了笑,弯起的眼眸被密密的睫毛遮住,“别拍了,我不会进去的,出来吧。”
又是片刻安静,随即脚步声缓缓响起,寒鸦和苏训的身子倒退着,一步步出了地道,两人脖子上都多了一把雪亮的刀,刀握在两个黑衣蒙面男子手中。
文臻挑了挑眉。
失算了。
少算了一方硕鼠。
以为只有唐羡之在,绊住他就行,却原来还有一拨人在这庄子里等着她。
想必唐羡之此刻悠哉悠哉在玩公输锁,根本不用费心想法子出她的房间。
毛之仪的腿在轻微抖——再懵懂他也明白了,密道里原本就有埋伏,刺史大人的人进去就被俘虏了。之后那些人还想把刺史大人也诱进去,但刺史大人没有上当。
可就算这样,现在情势依旧对刺史大人不利。
因为后窗忽然被打开,那个会隐身瞬移的少女,也被一个黑衣人用刀架着,站在了窗外。
刺史大人身边的人都被制住了。
那是不是也说明……
他忽然转身,看向院子,果然看见自己的父亲,正沉着脸,带着人,大跨步走进来。
他转身时,毛万仞正好抬头看过来,父子目光一接触,毛万仞爆喝:“之仪,快逃!”
毛之仪心中电光石火,瞬间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刺史大人是他带来的,刺史大人的人都陷落了,现在他离刺史大人最近,他会被迁怒,会成为人质……但这一瞬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拔脚看似往前冲,却脚下忽然一趔趄,倒在了文臻的身上,低声道:“大人,抓住我!”
文臻一怔——她正有此意,却没想到人质竟然会主动配合。
她当然不会客气,一只手勒住毛之仪咽喉,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匕。另一只手按在书桌上,喝道:“毛万仞,站住。”
毛万仞爱子如命,当真站在院子里,不敢再前进一步,铁青着脸色,道:“刺史大人,好心计。”又喝:“之仪,不要挣扎,仔细伤了自己!”
毛之仪垂下眼,不去接触父亲的目光,袖底手指微微攥紧。
文臻看毛万仞一眼,道:“凭你还不配猜到我在这里,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