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马车,宁忌也笑了起来。
一旁,于贺章、孟骠,也都在笑,正准备着说些场面上的话,令接下来的事情显得更有氛围和排场。
双方拉近到两丈的距离。
在灯火之中,一切都显得安谧的街道,下一刻,有雷音鼓荡、巨浪冲腾,众人的眼中,少年的身影踏出了一步,而他的影子,犹如狰狞舒展的猛虎,朝街市的天地间撑开——
他的步伐太快,只在光芒的亮处,留下了残影,随后是慑人的破风声,巨大的杀气与黑暗中冲撞而来的那种力量感攥住了一切,蒲信圭脸上的笑容未歇,他的身边,罡风卷起,有人“啊——”的一声,正以玄功推动,用最快的度,拔剑!
钱定中的长剑,全力劈向前方的黑暗。
砰砰砰——
刺耳的爆响,钢铁震起火花在夜色中由下而上、由前至后爆成凶狠的弧线,蒲信圭的前方,少年以弓箭步飞跃猛冲的残影就像是在转瞬间跨过了两丈的空间,他推开钱定中的剑光,破开黑暗,扑入火光,随后的两只手展开向高空,又犹如魔神般的、扑向了蒲信圭的胸前!
砰!落了下去。
前方的于贺章、孟骠,后方影影绰绰的十余身影,这一刻,还没有多少人能够有正确的反应。
宁忌与蒲信圭的距离,缩短为零。
蒲信圭才开始后退,但死神已牢牢地扼住了他。
甚至拽着他,撞向一旁钱定中的剑。
得知左行舟出事后的第四天,第一颗果实,开始落下。
……
蒲信圭像是被巨大的漩涡捕捉,他的身影被揪着旋过灯火照耀的光明与随之交界的黑暗。
钱定中的长剑被逼得后撤,一旁,人们挥舞枪棒而上,一道身影被踢飞,卷倒旁边舞刀的同行者。
那少年的身影在黑暗中只有依稀的轮廓,他揪住蒲信圭,拳法如闪电的幻影,从蒲信圭的头顶侧面、脸颊、颈脖、胸口、腰肋……啪啪啪啪啪如暴风骤雨般打落,黑暗的呼吸间,蒲信圭转眼也不知道被击中了多少下,更是不由自主被拽着如风车般转了几个大圈。
他被掷向钱定中,少年的身形朝街边的一侧冲出,他的步伐快得惊人,手中夺起一根长棍,呼啸卷舞,打翻三人,再将棍子在一人身上打成漫天木屑,随后沿着十余打手的薄弱处急走,五六道身影被他冲撞击打在地上。
没有人能够留住他。
他冲上旁边的树干,翻上围墙。
“等等、等等……”
有人在后方呼喊。
“住手、都住手……”
那是先前的片刻间,不知道中了多少拳、本该死去的蒲信圭,他被钱定中搀着,望向了街道一旁的那道身影。
少年站在大树一侧的围墙上,于稀薄的月光中,睥睨街道上东倒西歪的一众“绿林”人,身上没有杀意,只有傲慢。仿佛他们本就是截然不同的生物。
“……我的家族,乃中原名门。”
……
等待片刻,众人听见他在墙上说了话。
“……我的家族,乃中原名门,世世代代,皆为摩尼教供奉、护法……我年及十四,武艺有成,打出剑门,得长辈许可,能游历天下……此次南下福建,一是增广见闻,二来,可以扬名。你们做些事情,原本可以谈,但你们是什么东西?畏畏缩缩,偷偷摸摸,一天两天的,敢来试探我、考验我?就凭你们几个小猫小狗,找我当打手?姓蒲的,这里便是告诉你,若要杀你,就在刚才,你已死了十遍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在玄功推动下,都自然而然地、清晰地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再配合着那月光落下,自有一股神圣、凛冽、不可侵犯的感觉。众人见他抬了抬下巴。
“怎么样?安心了吗?若再在我面前偷偷摸摸,为这名声,我让你们所有人入土——”
……
所有人皆被震慑。
人群后方,蒲信圭向前一步,郑重,而又恭敬地一揖。
心中激荡。
终于遇上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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