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夜里已经很冷了。
钟良和周山一左一右,堵住两间小门房,一刀一刀捅进去。
兵卒的惨叫闷在小门房里,余声在厚重的城门洞里回响,往城里丝丝溢出,却不能透过厚重的城门,传进瓮城。
钟良挥着手,叫进众人,三四个人合力,抬下两根沉重的门栓,推开顶门石,将巨大厚重的城门推开一条缝。
今天夜里,在东门值守的是苏清,这会儿正趴在瓮城城墙上,皱眉看着远处的北齐军营。
下午吃饭前,他和将军一起,站在这里,看着北齐军营外那片越来越热闹的市场。
那会儿的齐军大营,那片市场,都和平时一样,可这会儿,眼前这片大营,那些灯笼,却让他越看越有一种不对劲儿的感觉。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苏清拧着眉,吩咐亲卫,“你去将军府上看看,找姨娘,问将军歇下没有,要是还没歇下,请将军过来看一趟。”
亲卫应声而去。
另一名亲卫,站在苏清旁边,无聊的四下张望,目光落在城门上,呆了片刻,叫道:“苏爷,您看那里,咱们那城门,怎么好像……”
亲卫话音没落,城门往外,推出了一条缝。
“有内奸!鸣警!”
苏清反应极快。
城门洞里,钟良等人一边用力推开城门,一边将背过来的菜油豆油,靠门放两桶,其余踹倒在地,众人跟着钟良,挥刀往瓮城冲,带着火折子的两个人,吹亮火折子,扔进油桶里。
火苗腾起,顺着流淌的油,腾起火光油烟。巘戅fYNcoo戅
瓮城外,埋伏了半夜一天的北齐伏兵,一跃而起,跳进滚进护城河,奋力往前游。
“不要用水!用沙子!弓箭手列队!赵财!带队去关城门!刘猛,列枪阵,捅死他们!”
瓮城上的苏清号令清晰。
城外,正对着瓮城的,点起了头一支火把,照亮招展的顾字牙旗,和牙旗下铠甲鲜亮的顾晞。
一支支火把如同疾风吹过江面,从顾字牙旗起,往四周飞快漫延。
齐军大营里,鼓点急促。
火光漫延到的地方,箭飞如雨,射向鄂州城头,一队队齐军举着盾牌,扛着云梯,呐喊着冲向鄂州城。
苏清只看的头皮发麻,他活这么大,头一回站在这样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攻城阵势。
瓮城里,钟良带着的百人队,在瓮城城门之前,被密集的长枪阵挡住,身后是爆燃的油火,钟良往后退了一步,带着浑身的火焰,冲向长枪阵,还活着的其余诸人,学着钟良,退后,往前,抓住长枪,抓住梁兵,一起燃烧。
瓮城上,箭如雨下,落在护城河内外,瓮城外,箭飞如雨,落到城头上。
一架架云梯横过护城河,一个个兵卒冲过护城河,或是掉进河里,倒在冲锋的路上。
牙旗下的顾晞,看着瓮城内的火光浓烟,片刻,转头看向北门。
东门是掩护,破城的希望在北门。
……………………
在钟良冲进东门门洞,几乎同时,北门对面的深巷里,另一支百人队的队长王猛,凝神听着远处的更梆,抬手往前一挥。
跟在王猛身后的死士紧贴着墙,借着阴影,涌进了北城城门洞。
北城没有瓮城,两扇巨大的城门里外都新钉了铜板铜条,将门包的严严实实,沉重无比。
门里横着的两道巨大的门栓,也是全包铜板,门下面顶着一排顶门石,一排包铜木柱一头顶在地面的石头窝里,一头卡在城门上的铜栓里。
城门洞两边的小房子里,灯火明亮,门口两个当值的兵卒,抱着枪靠着墙,正拧着头和屋里的人说话。
王猛等人冲的极快,砍翻当值的兵卒,急忙上前,四人一组,冲上去卸下一排十几根包铜顶门柱,其余的人,合力搬开顶门石,架下门栓。
城门洞里的溢出的惨叫声,惊动了城墙上的兵卒,当值统领带着人,正要下去看看,突然一声破空声起,高高挂在望台上的灯笼,应声而灭,统领急转身扑向垛口,没等他看清楚,一支黑沉的弩箭,就钉进了他眉眼之间。
周围的兵卒静寂片刻,爆发起一片惊呼惨叫:“敌袭!箭!快快!”
攫欝攫。城墙上的兵卒奔着自己的队长,抓刀拿枪,各奔其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