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无心应付,将他手一甩便急步追去,一路追出屋外,正看见克劳狄已来到等候在外的骑兵旁边,在几位骑兵的围拥下走向马车。
「克……」话到一半,却哽回了喉咙。
突然想知道,当他站在这个人背后,期望他能感应到自己而回头时,究竟能不能令他回过头,哪怕就看那么一眼。
他攥紧了拳头,竭力忍回几乎脱口而出的呼唤,咬着牙等待。
然而,随着对方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的心也一点一点沉入冰冷海底。
最终,克劳狄踏上了马车,始终不曾回头,看上那区区一眼。
因为久别重逢而涨满狂喜的心脏骤然收缩,然后,裂开了,血浆迸射,痛入骨髓。
文森特沉痛地阖上眼帘,无力地靠住身后墙壁。夏季已渐渐过去,秋风所带来的,是割去了温暖的凉意,穿透他的皮肤,渗进血管,凝固了他浑身的血液。
好象有什么东西,死去了。
难道那个人,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追上来向他澄清吗?难道说,他真的不在乎?
就像几个月前他曾亲口说的——从来没有。
从没对自己动过哪怕一丝感情?
不相信,真的不愿相信……
马车上,克劳狄抿紧微颤的薄唇,一言不发,因为若一开口,就会泄露他此时的心思。
愤怒,痛苦,怨恨,恨不得杀尽天下人。把自己也蜕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之后,就不会再被另一个恶魔伤害。
嘴里有一点血腥味,牙关可能被咬破了,但完全不痛。因为身体里有一处地方特别特别痛,所以其它部位的痛,都完全感觉不到了。
他闭上眼,恍惚的意识时聚时散。忽然想起,从他快上车时,就隐约感到身后仿佛被一股炽热的视线紧紧跟随,但他当时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到回头确认一下。
那究竟是真实,还是因过度愤怒而产生的错觉?
他掀开车帘,探出身体向后方看去。
只有一片漆黑,居民房屋浸在阴影中,从眼底一栋栋跳过。他刚离开的那幢别屋,也因为转了好几个弯而早就看不见了。
(果然,还是错觉吧?——)
他自嘲地笑,将腿收上座位用手臂圈紧,对着膝盖中间一口一口吹着热气,好象这样就能给予身体更多的温暖。吹着吹着,他突然咳嗽起来,越咳越重,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肺部也开始急剧抽痛,近乎痉挛。
为了不让车外骑兵发现而停车询问,他捂住嘴,将剧烈的咳声掩进手心。
奇怪,明明才是秋天吧,怎么会如此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