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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乎乎地看着他。
一旁的明日香不明所以地看着“自言自语”的云雀,然后在他说出下一句话时露出吓到了的表情——云委员长冷哼一声,“正常人……也不会觉得你这种病友是人类吧。从第一天发现你会长出那种东西之后,我就去调查了一下。”
明日香颤巍巍地问:“云雀先生在……跟谁说话?”
云雀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下巴朝我的病床方向动了动。“原本睡在那儿的那一位。”
明日香看上去吓得不清。
然后就被云雀的下一句话吓得泪奔出了病房——
“卖相实在不太好看啊。全部……烂掉了呢。”
我靠,老子虽然是鬼,但也不是厉鬼好不好!老子这种心地善良的就算做鬼也会保持着生前健康时的模样的!
结果云雀转向我,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狸猫,我就瞬间哑火了。
——也就是这么一个眼神儿,我就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下去”了。
……我为我对他的了解程度和自己的犯贱本能感到悲哀。
原本的那点窘迫和害羞被我尽力压下,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我接着说道:“你听说过狸猫报恩的故事吧?好像是因为我实在是想再见你一面,这家伙就把身体借用给我了……我是刚才才想起来的。这个……真不是故意骗你的啊,只不过要是我‘知道’自己挂了,就没法正常地使用这具身体了。”我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着。“总之……我大概是地缚灵那一类吧?只记得自己最后的执念,可惜法力太弱,所以连记忆都残缺不全?哈,哈。”我干笑。
云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我:“你会怎么样?”
我哽了一下,
我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来,也许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大概是,成佛吧?”
我努力咧开嘴,想着要笑得好看一点。
我的声音就像是隔着一层纱一样,渐渐听不真切。
云豆从窗外飞了进来,想要像往常一样停在我肩头,但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找到可以落下的地方。
它细小的爪总是在抓到我肩膀的那一刻,将我本就趋近透明的身躯碰得散成细碎的光点。
它显然疑惑又焦急,拍拍翅膀,第一次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伸出手指轻触它毛茸茸的脑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手掌在一瞬间完全消散。
云雀露出了一种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在他脸上发现过的表情——
他的胸口起伏一下,然后试图撑起高烧中的身体站起来。
云豆的翅膀拍得更急,甚至抖落了一根羽毛。淡黄色的羽毛颤巍巍地落下,穿过我没有实体的身躯。
我绝望地发现,就算到了这种时候,我也无法想出什么文绉绉的、有深度的告别语来。
所以在那根羽毛落地之前,我最后一次为我那匮乏的措辞能力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走上前、弯下腰,用我虚化的身体给他一个拥抱——
第一次不用担心被拐子抽得骨头疼——反正我也没有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