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等照过了善恶镜会不会更可怜?”公孙悠对背叛的人从来不会心软,她松开了紫姬的下巴,看着她重新蜷缩回一团。
“姑娘,早些歇下吧。”牡丹知道公孙悠的心里并不好受,她走到公孙悠的身边隔开了她与紫姬,轻声劝道。
清姬维持不了太久的人性已经重新回到了雪雪的手腕上,公孙悠与牡丹并肩走回屋里,在比外面还要黑的屋子里公孙悠伸手握住了牡丹的衣袖,声音有些哽咽:“开始的时候我很开心清姬能和紫姬一起来,真的。”
“如果我知道紫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话,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走进晚云收的。”
牡丹轻轻拍了拍公孙悠的肩胛,手下是突兀的骨头,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公孙悠又瘦了许多。十四五岁的时候身上还有肉的,可现在她的掌心下只能摸到骨头了。
“我们都知道的。”牡丹替公孙悠掖好了被子,替她放下了床幔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握着公孙悠的手低声哄着她,“清姬比我还要早一些进楼里,要不是因为妹妹的事情她应当也是姑娘身边得力的帮手。紫姬的出现大家都很开心,清姬的脸上也多了很多笑容。”
“这件事与姑娘没有关系,是我们的失察才让紫姬被外人蛊惑,是我和红俏的错,与姑娘没有关系的。姑娘莫要自责。”
牡丹说话的时候同时施法将自己的原身幻化了出来捧在手里,她是一朵魏紫,雍容华贵的模样散出阵阵馥郁的香气。牡丹看着自己的花瓣,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花瓣的边缘有一点点蔫哒哒的。她听着公孙悠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也渐渐放松了身体。
第二日一早,公孙悠醒来的时候床边早已经没有了牡丹的身影,但在她的枕头边上多了一朵刚刚采摘下来还带着露水的洛阳锦,花下还压着一封信。双色的花朵姣妍可爱,公孙悠握着花茎将洛阳锦拿在了手里,之前的那一朵因为被张生的恶所影响的缘故被自己糟蹋了,这一朵大约是牡丹为了安慰自己重新催生出来的。
公孙悠将花放在腿上展开了床榻上的那封信,牡丹说自己先带着清姬回晚云收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让楼里的大家有些担忧,她已经交代了雪雪要好好照顾姑娘。让她一切放心。
公孙悠三两下看完了信,将信纸在手心里点燃之后掀开了被子。她刚刚穿好鞋子就看见雪雪匆匆忙忙推开屋门跑了进来:“悠姐姐,紫姬姐姐不见了!”
关押紫姬的地方是公孙悠亲自画的阵法,她急匆匆的跑来看见的是大敞着门空无一人的房间。门外的阵法变得焦黑一片,上边还沾有她熟悉的踪迹。是故意留下来的。
公孙悠的眉头微微蹙起,她让雪雪留在原地,自己则向前迈了一步。绣鞋才刚刚触碰到焦黑的痕迹,公孙悠的面前就有火花炸开。
“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有以身试探的吧。”公孙悠被人握着手臂拉到了身后,白玉堂今日换了一身藕色衣袍,火花被他的衣袖卷的飞散开来,落在地上出劈里啪啦的声音——是过年时放的爆竹。
公孙悠被白玉堂护在怀中,除了响声和硝烟的味道之外她连火星子都没见到一点。落在地上的爆竹被雪雪捡了起来,她将纸筒放在手心上举到了公孙悠的面前,不过是最寻常的爆竹,只是上面连着鱼线所以才会在公孙悠踩断鱼线的时候爆裂开来。
“……”
公孙悠看着雪雪手中的纸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紫姬的逃离是她意料之外的意外,但用爆竹做陷阱确实她如何都想不到的。
“不用去找紫姬了。”公孙悠退开了一步,从兰芷的香气中脱离了出来,她看向雪雪道,“我们今日就会晚云收,你先收拾东西,我去和爹爹道别。”
“好。”
雪雪应了一声之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白玉堂正在一旁拍着落在衣袖上的灰尘,凑近了还能闻到爆竹当中硝石的味道。
“多谢五爷。”公孙悠将之前白玉堂递给自己的手帕送到了他的面前,白色的手帕被叠的整整齐齐,绣了花的那一面朝上,上面看不出一点洇了茶渍的痕迹,应当是被仔细的洗过了。公孙悠的视线落在白玉堂衣袖上被火药染脏了的那一处,手指捏诀然后抚过了那一处布料。污渍瞬间就消失不见,随后公孙悠抬起头,这一次她正正的看着白玉堂的眼睛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一次,算是真正的物归原主了。”
黑白无常的话和清姬的事情让公孙悠更清楚地认清了人与妖之间的拿到天谴,不是身份上的差别,而是比这更严重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张生对清姬是有情的,所以在清姬濒死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聚魂的尸体,但那些情谊根本抵不过他内心之中的惧怕和贪婪。
诚然,她不应该将白玉堂和这样的人比作一处,可是越是和这个人相处公孙悠越能现白玉堂的好处。他是一个有着独特风骨的人,是和展昭不一样的存在。是公孙悠从未见过的风景,可是越是没有见过的景色越容易让人心生向往,远山县马车下远远的一瞥公孙悠就知道眼前的人会和自己产生很深的纠葛。
那个时候她还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可是这几日她有些后悔了。和这样的人产生纠葛,她保证不了自己最后能全身而退。
所以,最好是在现在,谁都没有生起别的心思的时候,彻彻底底的将那一点牵绊斩断。
“物归原主?”白玉堂没有接公孙悠手中的帕子,他伸手握住了公孙悠抚过自己衣袖的手指,没有隔着衣袖而是真真实实的攥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指尖,“悠姑娘说的话,某有些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