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把漠北从仓库里淘来的五颜六色、材质不一瓷砖卸货后精挑细选分类,精细到就连期末考试都没如此上心过。
漠北见状曰:“按尺寸大小分类就好,花色什么的,没办法统一,没必要强求。”
田野没有从命:“这是给咱家做装修,必须得好好挑,看我给你把地砖拼出一个旷世巨作,堪比梵高或者达芬奇。”
漠北调侃:“就凭你那点儿审美?”
田野一万个不乐意:“我的审美咋了?我一眼就把你相中了,这还不算顶级审美么?”
漠北一时间找不到好理由怼他,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装模作样:“是我相中了你好伐,我选腿部挂件可是很挑剔的。”
田野指着漠北笑成了傻子:“哈哈哈,饭票你没现自己说漏了嘴,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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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挑衅状:“我没有说漏嘴,我自己说了什么我知道,我是挖了个坑让你跳。”
田野脑子里嗡嗡想,他那张嘴能在漠北身上占到便宜,全因为人家让着他。有适合田野也真特喵搞不懂,这层窗户纸都薄成纳米级的了,饭票你还在纠结什么。
“老规矩,你要给我奖励。”正在挑选瓷砖的田野忽然间把头垂了下去,似乎暴风雨前的宁静,在沉默蓄力,为下一轮的爆而攒劲。
漠北:“什么奖励?”
田野抬起头,讨薪的目光没有闪避:“贴地砖的奖励啊。”
漠北哭笑不得:“你丫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哈:之前修房子要奖励、刷油漆要奖励、重新牵电路线要奖励我都给你洗4回澡了(笔者好想细说这4回澡),那些至少是完工后才提的要求,现在倒好,要我给你洗澡做预付款了。”
田野粗声粗气:“这回不要你给我洗澡了,我想要点儿别的。”
漠北察觉到对方的虎狼气息,顺着常规思路往下想,拒绝:“我可不会同意让你给我洗澡的。”
“啧。”田野匪气鄙夷,“在你眼里我就只有这点儿出息?”
漠北明知故问:“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田野:“暂时还没想到,想到以后再找你要。”
哦豁,漠北猜错咯。这暴风雨也没爆出来呀,但后劲儿肯定会很足的。
猜错的漠北习惯性三缄其口。
也许,漠北知道田野没说出口的那个要求。毕竟在一起整整一年了: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也就3oo来天;说短不短,约等于人生的18o。除了田野外出做任务兼职那几天,其余时候他俩完完全全形影不离——用同样的生活用具、穿同样的衣服、住同一个屋檐、睡同一个被窝。
放弃吧,没必要为自己那点儿不名一文的自尊而坚持什么。
接受吧,抛弃自己的背负半生的自卑什么的。
双方敲开彼此房门的那一天,貌似已经不远了,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止,除非天意刁难。
当夜,
地坑院天井的灯光直至深夜才熄灭。
瓷砖又多又重,从地面搬运到天井再分拣,耗费了田野相当多时间和力气。他一直忙活到漠北督促再三,才勉强进屋休息。
活儿是一天干不完的——这个道理田野懂。但给自己喜欢的人干活儿,给自己家干活儿,他能不卖力吗。更何况,这实打实的是在给自己修婚房。
田野进屋,往床板上四仰八叉一倒,脑袋都还没碰到枕头,在半空中就已经睡着了。
他用力一仰躺,险些把床板给砸坏。其实对于这块床板而言,现在被砸坏或是以后被摇坏,结局没有实质性的区别。
漠北瞧着趴窝睡觉打鼾的野小子,分外感叹。不是感叹这厮没有睡前洗脸刷牙、也不是感叹这厮入眠太快。而是而是这家伙居然穿着背心短裤睡觉,搭在床沿外的脚连鞋都没脱。今天是认识他一年以来睡觉穿衣服最多的一晚。
漠北并不知道,这样也是野小子这辈子从今往后睡觉穿得最多的一晚。
漠北感叹之余,却没有反思自己。
算了吧,所谓的反思也是没有意义的,对野小子毫无底线的宠溺又不是一日两日。
他给田野脱掉凉鞋,将腿放进床内。推了推田野的身子,试图给自己在床板上腾个空隙,否则自己没法睡。
死猪一样的家伙已经完全没有往日的职业警觉,睡得香甜。就算漠北真的用了力气去推,还是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