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瞧见林海的黑脸,也觉得很尴尬。他一开始是真的打算离开,只是跳出去的瞬间耳边听到的软语让他起了好奇之心,而后那错误的相见,隐藏在暗处,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目力不佳,也暗自唾弃自己,那不过是个小女孩,却偏偏让他移不开眼。
待到琴音止住,他是想离开的,可惜这么不巧,几个人往这头来,自己正好在视线内,未免真被人到,把事情闹大,他只能又跑到林海跟前。
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程潇淡定的道“林大人前言未完,我们不妨继续如何”
林海勉力压下心头的怒火,以防自己忍不住叫人将这人赶出去。不过心中也有疑惑,这人的态度太自然了,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了
“程世子不远千里从京中赶来当时重任在身,若是下官能帮得上忙的自当尽力。”身负重任四字林海刻意重音,略带讽刺之意,堂堂国公府的世子,既然做这等梁上君子之行径当真是可笑。
若是寻常的贵公子,这会儿大抵羞的满脸通红,但程潇是什么人,这世上最不缺阴谋者的地方大概就是皇宫了。长大如今一大半时间是在宫里混的,下剩的也受到几位老狐狸级别的言传身教,这会儿在林海面前的是一只还没长大的狐狸,可不是一只兔子。
“林大人既然明言,那小子就不耽误时间了,林大人请”程潇将手中纸扇打开,那扇面上竟然是一首藏头诗,而配上那诗的印信,大抵算的上是密旨的一种。
林海倒是已有所料,若是这位亲自来,就算忠诚一系的人有所警觉只怕也未必敢下手。
这般想着林海倒是猜着几分这人刻意掩藏行径的作为,毕竟这人有自保之力,但是消息走漏于自家却是不利。
想到此处,林海倒是和缓了脸色只道“程世子既然来了,想必该清楚其中的重要性,倒不是下官信不过世子,只是”
这未尽之语程潇岂有不明的,他出京之前可是在皇帝那儿见到林海的两封奏疏,一明一暗,端是算计的极好,不过想来也不过是位可怜的父亲能为女儿做得最后努力。若是他的父母当年能有这位心,自己也不会独留世间。
程潇道“小子出京前曾得陛下亲见,陛下当面赞大人忧国忘家,乃是百官之楷模。此等忠君忠国之忠臣自然要恩待。”
“陛下盛赞,下官愧不敢当,不过是力所能及。”不管程潇这话有多少水分,但是目的却也明确,只要皇帝真的记得他这份功劳,其他的他并不在乎。
忽来的不适另他咳嗽了几声,取过一旁的棉帕捂着嘴,放下时那殷红忙道血迹引人注目。
程潇忍不住道“林大人”
林海将帕子收起摇手道“多谢世子关心,下官无事。只是下官无力动弹,还请世子亲自动手,将那架上的丹炉移动,取出其中的证据。”
程潇闻言忙走到靠墙的柜处,依林海之言,果然一个暗格出现在他面前,内种有一锦盒。
将锦盒取出,向林海。见其点头,才将盒子打开。有账册两本,信几封。
程潇将面上的信封打开一目十行的扫过,果然是甄家与忠诚来往的密信。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佩服林海,竟然连这样的证据也能到手,还不引起他们的主意,实在是个能人。这般一想越发有些可惜。
将账册和信都收入怀中,转身向林海“林大人,因我身负皇命先行前来,但是已有太医随后赶来,还忘林大人保重。”
见程潇一片赤诚之意,林海道“世子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不过万物皆有定数。下官唯一所牵挂的就是小女,若是世子可以请帮下官禀明陛下,下官不求小女荣华富贵,只求她一生安乐。”
程潇拱手正色道“林大人请放心,若有需要,小子必当尽力。”
这话真不真心的,林海倒是不很在乎,能多条路自然好,若是这位世子只是虚言,也于大事无碍。
送走了程潇,林海安心的闭上眼,该准备的都差不离了,就算他注定活不了,不代表林家的丑不报,有了那几份证据,想必他们那位一贯忍辱负重的陛下会有所行动吧甄家和忠诚亲王快活不了多久了。
就算林黛玉和徐澄的努力,林海的身子还是一日日的加重,终于是到了生命的最后。
那天一早,林海难得的竟然着有些精神,更是破天荒的多用了些粥。
林黛玉年幼还当时父亲的病好多了,但是徐澄是大夫岂能不知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老师他只怕是真的不行了。
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私下里告知师妹真相,不过希望她珍惜最后的时光,未免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