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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香盈抬头一看就见林衡君大步走了进来,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裳,瞧着甚是凉爽。“我们去母亲主院那边陪她说话去,方才我给她去请安,瞧着她精神好了不少,还叫我喊你过去陪她说话呢。”
见林衡君笑生双颊,一副快活模样,郑香盈也受了感染,笑着站起来道:“你先坐坐,等我先用过早饭。”外边方妈妈将早饭送了过来,林衡君瞧着那小菜做得精致,嚷着要再吃些,郑香盈吩咐添了副碗筷,两人一道用了早饭便带着丫鬟婆子往主院那里去了。
才到内院大堂门口,就听着里边有说话的声音,林衡君侧耳听了听,挑了挑眉毛道:“怎么吻同知夫人这么早就过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拉了郑香盈的手便往里头走了去:“母亲,我将香盈带过来了。”
李氏笑眯眯的朝郑香盈招了招手:“香盈,快些过来,昨晚睡得可还好?是否习惯?舅母家中比不得荥阳郑氏阔绰,没有那云丝床褥做铺盖,还生怕你会睡不安稳。”
郑香盈走上前去行了一礼:“舅母过谦了,香盈睡得很好,一觉醒来外边早就大亮了。”
李氏身边是一张茶几,茶几那边有一张椅子,上头坐着一个细眉细眼的妇人,正在不住的打量着郑香盈,李氏觉察到了她的视线,朝她微微一笑;“这是我们家老爷的外甥女儿,母亲嫁的是是荥阳郑氏,昨日才过来鹤壁。”
“原来是荥阳郑氏的小姐,我还在想咱们鹤壁怎么出了这么水灵的人儿!”温同知望着郑香盈笑了个不歇:“这可真是巧让我撞上了,怎么着也该给个见面礼儿才是。”说话间已经将自己手腕上一只翡翠镯子抹了下来:“郑小姐,你可别要嫌弃,我夫君与你舅父乃是同僚,我与你舅母又是最最要好的,今日见了她的外甥女儿,就如同见着自己的外甥女儿一般,这见面礼你可不能不收下。”
郑香盈略略犹豫了下,这温同知夫人也委实太热情了,难道她是想要巴结上舅舅这才急着送见面礼给自己?她望了望那只手镯儿,瞧着那水头足,通明透亮油光光的在那里,映着天窗上投射下来的日头影儿,折射着淡淡的光泽。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手镯子,郑香盈心中暗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刚见面便接人家这般贵重的礼物。
“温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郑香盈微微弯了弯身子:“只是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些,香盈受之不恭,还请温夫人收回去罢。”
温同知夫人楞在了那里,脸上有几分尴尬,李氏瞧了郑香盈一眼,脸上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来:“香盈,温夫人乃是一片好意,你便收下罢。”
听了李氏的话,温夫人也连连点头:“这镯子不算贵重,只是戴着玩的小玩意罢了,郑小姐不必客气,还是收下罢。”
郑香盈瞧着李氏开口让她收下,一时间也有些为难,这时林衡君从旁边走上前去,将温夫人手中的镯子接了过来,笑嘻嘻的套在了郑香盈的手腕上头:“香盈妹妹,你便别再推托了,倒显得温夫人没了面子!”
李氏见那镯子已经套到郑香盈手腕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笑着朝林衡君与郑香盈道:“本来还想让你们两人陪我说话,这时候温夫人过来,我便不用你们陪了。”
林衡君扭了扭身子,嘟着嘴很不乐意:“母亲,你这可是叫做过河拆桥呢。”
“你想陪我说话便坐下来罢,只怕我与温夫人说的话,你们听几句便厌烦了。”李氏朝着两人笑得依旧和气:“君儿,你自己拿主意罢。”
“才不要听你们说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林衡君拉了郑香盈一阵风儿似的跑了出去,李氏与温夫人瞧了两人的背影只是笑得合不拢嘴:“你也瞧见人了,觉得怎么样?”李氏觑了一眼温同知夫人,脸上露出一种得意的神情来。
“你瞧我不是连手镯儿都取了给她?还用问我的意见?”温夫人望着不断晃动的门帘,连连点头:“不愧是荥阳郑氏的小姐,气度从容,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上的。”
“我这外甥女儿什么都好,只是身世不济。”李氏徐徐开口:“你我也算至交,我也不想隐瞒你,早两年她的父母便过世了。”
“父母都过世了?”温夫人沉吟了一下,眼睛望着自己身上那湖绸衣裳,好半日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考量着什么,李氏瞧着心里头有几分忐忑,脸上装出了僵硬的笑容:“我也是提前告知你,免得你到时候埋怨我。”
“我知道你是个爽利人。”温夫人忽然笑了起来:“我不是个计较的,她父母双亡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还有个郑氏在她身后支撑着呢,况且无父无母,嫁了过来定然会全心全意帮衬着夫家,娘家那边便要管得少了。”
李氏听了这话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可不是呢,我这外甥女儿怪可怜的,生得一副好相貌,性格又好,为人能干,只是没有人能替她操持终身大事,我这做舅母的不操心,还有谁会为她着想?”
温夫人点头赞道:“你素来便是个热心肠。”
李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微微笑道:“你还不是一样?天底下能寻出几个像你这样好心的人来?我这外甥女儿是有福气了,能遇着你这样的好婆婆,她便是做梦也会笑。”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那肉麻的话儿让站在身后的丫鬟婆子听了心里直泛酸,而且也都为郑香盈暗自叹气。温同知家中十分有钱,祖上留下良田万顷,铺面数百间,就连温同知头上的乌纱帽还是走了捐官的路子才得的。温大少爷别的地方不像温同知,可那头脑愚笨却像了个十成十,比温同知有过而无不及,人人皆说果然是父子,表小姐这般聪明伶俐,嫁了过去那便是巧妇伴拙夫了。可想着表小姐的身世,众人心里皆又觉得这也该算是一桩好姻缘了,毕竟无父无母的,任凭是谁也不大乐意娶她。
郑香盈从主院出来总觉得心中有些不舒坦,举起手腕看了看那只翡翠镯子,只觉得十分惶惑:“表姐,这温夫人家中难道很有钱不成?若是见一个便要给见面礼儿,那她得准备多少只这样的翡翠镯子?”
林衡君偏头望了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温同知别的都缺,只是不差钱。这翡翠镯子虽说成色好,可对于他们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虽然林衡君说得轻巧,可郑香盈却只觉得心中不自在,整整一日都瞧着那只手镯儿有些不安。回想着温夫人瞧自己的眼神,似乎很有深意,莫非……她全身打了个寒颤,难道她看中了自己,想聘了去给她做媳妇?
心中存着事儿,怎么样也没法平静,郑香盈吸了一口气,走到前院去看昨晚夜市上买回来的几盆花,看看将心思专注到花花草草上边能不能让她不再去想这烦人的事情。正蹲在那里摆弄着花草,忽然外边跑来了一个小丫头子,探头看了前院一眼,见郑香盈正蹲在墙角那边,快步奔了过来行了一礼:“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