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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撤走的人那么多,她为什么连丈夫都放了,单单只留下楚春亭?
林白青所能想到的,只有感情方面的原因。
但楚春亭不肯说。
第二天去见柳连枝的时候,林白青就准备瞅个机会,再问问老太太。
……
今天都腊月二十七,再过两天就该过年了。
但还是没有沈庆仪回来的消息。
柳连枝今天正在收拾,准备退掉房间,回沈庆霞家过年。
她因为心脏不好,走路很吃力,但又她凡事总喜欢亲力亲为,于是就干一会儿,歇一会儿,缓过来了,再慢慢的整理自己的衣物。
林白青也在帮她整理房间,正好这时收音机里传来关于‘九二共识’的新闻,柳连枝坐了下来,很仔细,也很认真的听着,听说从今往后大陆和对岸的往来会更方便,破天荒的谈起了沈家来,说:“可惜沈家人早没了,不然呀,他们也可以回来探探亲了。”
“您说的沈家人是您丈夫吧,不是挺大一家品人,现在全没了?”林白青问。
柳连枝感慨说:“你爷爷本就有肺痨,娶的二房太太还勾他染上了烟瘾,你妈弟弟倒是挺多,一个个的满地跑,但身体全被大烟糟透了,到了对岸遭了几次匪,几次绑票又撕票,钱没了,人,也就全死完了。”
乱世之中,人不过浮萍。
留下来的要挨批,而拿钱跑掉的,最终也没能落得个善终。
柳连枝对自己的丈夫感情还挺深的。
虽然对方是个肺痨,也并不爱她,娶她也只是为了家产有人掌理,还有好几个小妾,但在那个年代,公公的知遇之恩就足够她铭记一生了。
这应该也是她会放任沈家带着所有的钱离开的原因。
她跳海回来,赤手空拳重新创天下嘛。
新闻讲完了,看老太太默默望着窗外,毕竟女儿眼看回来,高兴嘛,唇角含着笑,挺高兴的样子,林白青帮她捏着肩胛,又问:“外婆,您说您当初把沈家人都放了,为啥骗我爷爷留下来呀,您俩之间……”
到底是相爱还是相杀?
柳连枝眼眶湿的厉害,怕孙女看到,赶忙侧首揩了揩,笑问:“他是不是还记着恨呢,唉,那么大的事情,他恨我也是应该的。”
这当然不能说恨,林白青双手不停,嘴也不停:“当然没有,他说他早就忘光了,是我好奇,想要问问嘛,说说嘛,为啥?”
柳连枝又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那确实是我的错,他也确实应该恨我,但我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的。”
“为什么呀,您干嘛那么做呢?”林白青停了拳头,又问。
柳连枝左右四顾,她放在病房的书几乎全收起来了,只留下一本梁思成的《图像中国建筑史》,正想跟孙女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门没锁,快进来。”她放下了书,说。
进来的居然是李副院长,疾步匆匆的进来,看到林白青,说:“可找死我了,跑到药堂你不在,又到楚老家,人家说你刚走,我转了一圈儿,倒在这儿把你找着了。”
“李院长您找我有事?”林白青问。
李副院长背着包,翻出一份红头文件来,先递给了林白青:“这是关于部队卫生。部准备对八种中成药品牌给予军准准字号的通知,你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