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读书人,什么时候对商贾那一套这么熟练了?仔细沾染了一身铜臭味,要被先生骂了!”
她只是无心之言,但唐玉却想起了恩师王贤。
他握着笔杆的手顿了顿,却没再落笔,只把笔放到一旁的小山状笔搁上,轻叹了一口气,说:
“若是恩师还活着,你我的境况想来不会如此,也不知道那本细作花名册到底交给了谁。”
曹静和意识到,她勾起了唐玉的心事。唐玉虽在家族中并不得宠,昌平侯当年举家逃离长安时也没有管他,但是王贤一直都十分看重唐玉,对他悉心教导。
若非戎狄进攻,长安沦陷,唐玉应该也会参加科举,以他如今的年岁,想必已是考取功名,官袍加身了。
那又该是一段怎样的人生呢?
可惜那个光风霁月般的少年,在十七岁时就被迫放弃这条路了。
一旦做了卧底,放弃的又何止是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曹静和见自己让唐玉伤心了,连忙岔开了话题:
“对了唐玉,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个时候上来找你呀?”
她满眼期待地望着唐玉,希望他能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唐玉垂下长睫,也望着曹静和,他轻声笑了笑,只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笔来,一边写,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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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好问的,街坊上开始查人了吧?”
“你都猜到了?”
唐玉微微歪着头看向曹静和,温声笑道:
“你昨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不许人家朱万全跑去皇上那告状?”
“可是……你说奇不奇怪?明明绑架朱思淼的人是我,他们现在正在搜捕的竟然是左手有伤的男人,也就是救我的那个神秘黑衣人。”
唐玉默不作声地写着,待缓缓收笔后又在招幌上盖上门店的印章,这才不紧不慢地说:
“因为在朱家死士的眼里,你们俩就是一伙的,朱万全去皇上那里告状,肯定会将你们两个都说出来。可是你的伤在大臂上,离肩膀很近,他们若是满大街地找一个右臂受伤的女人,难不成要将女人们的衣襟都撕开看看?这成何体统?对比之下,显然是找一个左手受伤的男人更容易一些。在皇上和朱家人的眼里,找到了那个男人,就能顺藤摸瓜把你也挖出来。”
曹静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
“既如此,那个黑衣人的处境岂不艰难?如果他昨晚已连夜逃出城,那还好。可他若是没来得及逃走,如今四个城门全部关闭,他只怕迟早会被搜出来。”
其实,曹静和之所以敢这么冒险地绑架了朱思淼,是因为她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就算这次官府的人查找的是受伤的女人,她也可以蒙混过关。作为一个细作,易容术是最基本的技能,她完全可以用一块假皮遮住伤口,让手臂看起来没有任何伤痕。
她自己怎么都好说,就是不知道救她的那个男人会不会有危险。
唐玉再次搁下笔,将写好的招幌轻轻拿起放到一边,等着墨迹晾干。
他自然明白曹静和的担忧,遂道:
“你想想,他能跟踪你找到那个枯井,还能在附近埋伏那么久,他的本领显然是在你之上的,倘若他真的是山鬼,那我们就更不用担心了。山鬼在戎狄人眼皮子底下蛰伏了八年,怎么会应付不了这等小事?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不能自乱阵脚,现在官府的人还没有查到你我头上,我们绝不能自己先露出马脚,给那个救你的人惹出麻烦来。”
听到唐玉这样说,曹静和也便慢慢放下心来。
一直以来,唐玉都是一个少年老成、沉稳持重的人,他们在长安卧底时,一些大的决策都是唐玉来决定,他鲜少有误判的时候。
如此,曹静和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唐玉身旁,看他写了一会儿字,又起身帮他把墨研好,不多时就回到门店里,该做什么做什么。
街坊上依然有很多官兵,连朱万全都跟了过来,他们仍在找寻那个男人。曹静和翻开账本,瞄了一眼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快便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开始记账。
……
砰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