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纸密诏把临川郡王调来了汴京,他们在汴京被保护得很好,所有朝务大事都由王贤和几位老臣操持,王贤在时局最乱的时候帮他扛下了所有,还背上了把持朝政的骂名。
那时,没有人知道新的皇位继承人已经进入汴京,连戎狄都以为大周彻底完了,只剩一群老臣还在这硬撑着。直到战事迎来转机,埋伏在大周朝臣中的奸细被揪出,局势好转之际,王贤才忽然昭告天下,请临川郡王登基称帝。
扶上马,送一程。王贤在他登基后又辅佐了他三年,直至戎狄彻底宣告投降,这位为大周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的国之重臣终于倒下了。
王贤的病逝给了新帝沉重的打击,而名册的失窃更是雪上加霜,让新帝一蹶不振。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他配不上王贤这样的良相,更配不上在边塞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他甚至一度生出退位的念头。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已经千疮百孔的大周再经不起任何重创了。
贺知君紧紧地握着丈夫的手,安抚道:
“陛下,臣妾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的,您不是一个人在扛着这些压力。欲戴皇冠,先承其重,您的皇冠很重,臣妾的凤冠也很重,你我夫妇一体,臣妾一定会想办法帮您揪出身边的奸细!”
皇上与皇后是少年夫妻,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国舅贺怀君在塞北蛰伏多年,如今又负重前行,有家不敢回。皇上心中本已十分内疚,听到皇后这样说,愈羞愧难当。
他要让自己振作起来,立刻马上。
“对,我们要自己找出奸细!朕一定不能倒下,朕不会!朕必须活着,朕要让戎狄人睁开眼睛看着我大周是怎么一点点爬起来的!”
从现在起,他要认认真真复盘着王贤去世后的所有细节。从王贤把花名册交给他开始,再到花名册失窃,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到底还有哪些人可能拿到花名册。尤其是他把花名册藏在匾额后面的时候,明明在场的只有他一个人,到底是谁看到了花名册在匾额后?
难不成全凭猜测碰运气吗?
……
就在皇上苦思冥想之时,在朱府里休养的朱思淼也在苦思冥想。
皇上虽然已经不帮他找那个女刺客和她的同伙了,但是他一直暗暗派自己的人在城中以及附近郡县搜索。
此时,肥头大耳的朱思淼正坐在桌旁,一只脚翘到凳子上,两只手抱着东坡肘子,吃得满面油光。
而朱万全则卑躬屈膝地站在房间中央,低着头一副随时等候差遣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老子,倒像个孙子。
朱思淼吃饱喝足后,用帕子粗鲁地抹了抹嘴,又把沾满油花子的帕子丢到一旁侍女的脸上。侍女不敢吭声,只能把帕子接住,带出去准备清洗。然后又有侍女端来水盆,朱思淼开始“翻江倒海”地洗手,把水溅了那侍女一身。
朱万全已经在这站了半个时辰了。他没想到朱思淼起得那么晚,竟然在半上午才吃早饭,确切地说是早午饭,吃的还是肘子。
朱思淼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不管朱万全说什么,他都装看不见,装听不见。朱万全看出来了,朱思淼生气了,他在故意晾着他。
终于,朱思淼收拾好,这才拍了拍肚皮,站起身来,继续吩咐道:
“去给我准备午膳,鸡鱼肉蛋要齐全!”
下人们退出去后,朱万全这才舔着脸上前凑过去。方才那些侍女都是朱思淼带来的人,他不好多说什么,待侍女们退出后,朱万全才小心翼翼地劝道:
“你重伤初愈,不宜过度大补,不然身体受不住的。我听说你近来腹中积郁,排泄不畅,想来是食荤过多,不妨多用些瓜果蔬菜……”
“朱万全!”
未等他说完,朱思淼已厉声吼道:
“怎么,真把自己当爹了?”
“不是……我……我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我是真的为你好!再说了,为了让皇上相信咱们,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你好歹有个当儿子的模样,不然我也不好配合你呀!”
朱思淼只翻了个白眼,翘着二郎腿说:
“在外人面前我自然会给你一些做爹的体面,但是这屋里屋外都是我自己的人,你少在这端架子。我爱吃什么吃什么,用不着你指指点点!”
“可是……你这样会把身子折腾垮的,我听太医说,你不遵医嘱,已经三天……三天没排便了……”
“朱万全!”
朱思淼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气愤地说: